第93章 睡得跟小猪一样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赵俊凡头皮都麻了一下,想让他站好,他反而更没骨头了,整个人都赖在自己身上。

赵俊凡不可能放手让他摔下去,只好顺着他道:“你先站直,把鞋脱了再说。”

原以为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陈洛愉真站稳了,不过双手还是抓着他的手臂,用两只脚来互相蹬脚后跟。

脱掉鞋子后,陈洛愉站在冰凉的瓷砖上,又靠回赵俊凡怀里,蜷着十根脚趾说:“好冰啊。”

赵俊凡不想跟醉鬼计较,果断弯下腰把他横抱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后背一碰到柔软的床垫,陈洛愉就“嗯”了声,伸长手臂又要抱。赵俊凡赶紧躲开,扯过一只枕头塞他怀里,又拉过被子把他整个包住后才靠近说:“睡觉了。”

一路进来,赵俊凡都没空出手可以开灯,凭的是对陈洛愉家的了解才顺利走到床边。陈洛愉醉得厉害,依旧把他当成陈飞麟,见他还是这么冷淡便挣扎了几下,发现他一点都不肯让自己后,顿时忍不住了,哽咽着说:“陈飞麟,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啊?”

挑了挑眉,赵俊凡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陈洛愉就发作了起来,双腿用力蹬着床铺,那感觉就像小孩在耍无赖。

没想到他醉了是这个德行,赵俊凡想唬两句让他安静,又记起今晚来找他时看到他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有垃圾桶里吃完的药,于是在床沿坐下,问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没法原谅的事?”

陈洛愉继续扭动,发觉还是挣脱不了便停下了,睁大眼睛去看床边的人影:“你、嗝。”

赵俊凡问:“我什么?”

“明知故问!”

“哦,那你先回答我,干嘛要吃帕罗西汀?”

床上的人安静了一瞬,随后低声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赵俊凡也看不清陈洛愉的脸,但从他软下来的语气就猜出是心虚了:“这是抗抑郁的药,你吃了多久?有没看过精神科医生?”

这话让陈洛愉想起了精卫中心发生的事,心里又开始难过了,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什么消息?”

“就是我说想见你,”陈洛愉觉得很委屈,想生气又怕陈飞麟会不理睬他,只好憋着这口气,“你现在怎么这样,以前去哪都会跟我说,现在老嗝,老是一声不吭就消失……”

“你有没有想过,我找不到你会多担心?”

“我一个人去六角亭,杨主任说是我嗝,妈把我送去矫正才会忘了你,我真的好难受啊!”

感觉到压着身体两侧的力道松开了,陈洛愉抬起手臂就挡住脸,却挡不住狼狈的声音。

他真的受不了了。

这种不上不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日子还要过多久陈飞麟才肯原谅他,才肯答应和好?

还是说他们其实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在一起了? 所以陈飞麟才一直拒绝他?

他激动得胸口都一抽一抽的,赵俊凡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也看清了床上的身影。

刚才陈洛愉说的那些在外人听起来比较难懂,不过赵俊凡对他有一定了解,又都学医,自然能听明白六角亭是什么,猜到送去矫正的意思。

一只手摸到赵俊凡身侧,试探着捏了捏他撑在床上的手,接着就是一只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赵俊凡低下头,看到陈洛愉挪开了挡脸的手臂,那双在黑暗中闪着泪光的眼眸凝视着他,哪怕看不清情绪,依然能感觉到视线里的专注。

犹豫了一阵,陈洛愉轻声说:“哥,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俊凡看着他:“什么问题?”

陈洛愉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很难开口,赵俊凡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更小声地问:“你,”

“你还会不会,接受我?”

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在阳台的白瓷砖墙上折射出淡金色光晕。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青羽鸟儿静立在晾衣绳上,似乎在与抽烟的男人对视,在男人呼出一口烟后,它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望了眼隔壁依旧安静的阳台,陈飞麟转过身,背对外面仰头靠着。

在阳台站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已经抽到第四根烟了。之前答应陈洛愉会尽量克制烟瘾,真要做起来却很难。尤其是昨晚,他为了进一步增加曹胥的信任,把一批假药安全送到目的地。

接货的人验收完毕后勾上他肩膀,往他胸口的衣袋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笑着拍了拍,跟他说辛苦了,去按摩放松一下。

看着那些人把货抬上车的身影,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最后只能拿烟出来,借着抽烟的动作让自己看过去没什么异样。

曹胥做假药这一行已经很久了,涉猎范围广,金额也大,老吴那队人一直盯着他。可惜曹胥和他背后的人很小心,始终没被抓到实质性证据,上次曹胥入狱还是因为账务问题,出来后就脱离集团,又为破案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陈飞麟在曹胥身边待了四年半,在牢里吃足苦头才逐渐得到曹胥的信任,出狱后留在身边。不过曹胥周围还有其他人,他想拿到最关键的资料就只能慢慢渗入。

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陈飞麟又点燃一根,刚盖上打火机盖子,隔壁阳台门就打开了。

他以为陈洛愉醒了,抬眼却看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

对方也有点意外,打量他片刻后,问道:“陈飞麟?”

烟蒂被牙齿重重一咬,烟油的焦味涌进了喉咙里,陈飞麟顿在当场,脸部的神经都有点僵了。

从他的反应看出自己猜对了,赵俊凡勾勾嘴角,又把他打量一遍才转身进去。看着阳台门在赵俊凡身后缓缓关上,陈飞麟用手撑住护栏,用力甩了甩头。

刚看到对方的时候,因为逆着光线所以他没认出来,后来才想起这是陈洛愉医院的同事,也是上次把陈洛愉背上楼的人。

可对方怎么会叫出他的真名?!

而且现在才五点刚过,对方就出现在陈洛愉家的阳台上,他三点半到家时并没听到陈洛愉那有动静,所以说这个人是在陈洛愉家过夜?

能叫出他的名字,又待了一夜。

陈飞麟不敢想下去了,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陈洛愉应该不会不知道轻重。但如果不是陈洛愉说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嘴里的烟燃了三分之一,烟灰终于掉落下来,烫到了脚背,也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又去看对面的阳台,想着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先过去了解情况。

回到房里换了身衣裤,他直接到对面敲门,很快赵俊凡就来开门了,看到是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不让他进屋。

陈飞麟蹙着眉和赵俊凡对视,赵俊凡斜靠在门框上,摆出一副等他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