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看光了

陈飞麟比谁都清楚陈洛愉睡觉会不会打呼,他已经没耐心耗着了,推开赵俊凡就往里走。

赵俊凡跟在后面进房间,等陈飞麟看到床上酣睡的人了才道:“你这样不好吧,没经过同意就进来看他睡觉。”

陈洛愉的床单是素色的珊瑚绒,这种本来就容易蹭乱的面料经过昨晚的一通挣扎后全皱起来了,一只枕头还掉在床边的地毯上,让陈飞麟记起了以前他们上床的情景。

偏头打量了陈飞麟一眼,赵俊凡抱着双臂继续:“看够了吧?该出去了。”

陈飞麟走到床边弯下腰,赵俊凡以为他想掀被子,正要上前拦着就见他摸了摸陈洛愉露出的脚底,拉过被子盖好,又捡起枕头拍干净放回去,最后才把陈洛愉肩膀两侧的被子捂实了。

看着他做这些,赵俊凡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昨晚陈洛愉说得断断续续,赵俊凡只能猜出他和陈飞麟以前在一起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他妈还把他送去矫正,结果就导致他忘了陈飞麟。

陈洛愉从没提过与记忆有关的事,也不怎么说自己的过去,赵俊凡一直以为他就是这么别扭又闷的个性。但如果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是他的母亲和抑郁症的话,那陈飞麟又知不知道这些?

赵俊凡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只是昨晚陈洛愉把他当做陈飞麟哭成那样,他看不下去了。

“哎,”他出声道,等陈飞麟回过头了才道,“你这算什么意思?”

陈飞麟的脸上没表情,淡淡地问:“他怎么喝得这么醉?”

赵俊凡嗤笑一声,靠在后面的柜子上:“你拿什么身份来问我?”

对面看过来的眼神冷了几分,赵俊凡也不指望陈飞麟会干脆回答,便换个话题:“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昨晚他喝醉了,还把我当成你。”

赵俊凡故意把话说到这里停下,即便陈飞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能从呼吸频率观察到了些许不同。

达到想要的效果后,赵俊凡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他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可不能让你跟他独处。”

陈飞麟仍旧站在原地,也没有因为赵俊凡话里的意思做出反应,只继续问道:“昨晚他说了什么?”

“没经过他的允许,我不可能告诉你。”

陈飞麟又问:“你喜欢男人?”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更不可能告诉你了。”赵俊凡耸耸肩,继而笑道,“不过像洛愉这样的,放出去可不安全啊,尤其是喝醉了露出本性的时候。”

本以为这种挑衅的话能让陈飞麟激动起来,没想到陈飞麟转身就出去了,直到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赵俊凡才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

在陈洛愉家待到六点,赵俊凡下楼买了两份早餐,自己吃一份留下一份,还写了张纸条,让陈洛愉醒来先给自己打电话,接着就去医院上班。

陈飞麟一直靠在门边,从猫眼中确定赵俊凡离开了便从阳台爬过去。进入主卧后,他站在陈洛愉床边,沉默了许久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最后轻轻地在床沿坐下。

拨开陈洛愉眼角的发丝,陈飞麟的视线顺着他的鼻梁来到嘴唇上。

由于喝多了酒,陈洛愉的双颊微红,唇色也比平时更加好看。

这双嘴唇曾给陈飞麟带来了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体验,就连分手后也不例外,想到前几天那个算不上吻的吻,陈飞麟俯下身,在即将要亲到时停下了。

这是在做什么?

他问着自己,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要失控了?

他们还没和好,他怎么能趁着陈洛愉睡着做这种事。

挥去脑海中的杂念,他想坐直,却不知刚才的呼吸一直落在陈洛愉脸上,陈洛愉觉得很痒,竟然熟练地勾住他脖子,一翻身就把他带倒了。

他的左手撑在陈洛愉身侧才没有整个人压下去,这个姿势很别扭,还不等他拉开脖子上的手臂,陈洛愉就砸吧砸吧嘴,嘟囔了一声“哥……”

陈洛愉是无意识叫的,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可这一声拖长尾音的称呼却将陈飞麟带回到过去。像以前还在一起的每个早晨一样,陈飞麟低头看着沉睡的他,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在他唇上亲了下。

一触既分,似乎怕多一秒的停留都会吵醒他。可惜被亲的人毫无知觉,亲人的那个却有点魔怔了,再次低下头。

小心地将舌尖探过去,陈飞麟轻轻勾着怀中的人,想到他昨晚喝得那么醉还认错了别人,陈飞麟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偏偏赵俊凡那张得意的脸又跑出来作怪。心神一乱,陈飞麟没能控制住角度,牙齿不小心磕到了他的牙齿。

岔了岔呼吸,陈飞麟立刻拉开他的手臂,坐直后整理外套衣领,结果发现他根本没有动过,不禁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虽然不喜欢赵俊凡刚才说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陈洛愉睡着以后的确有点像小猪。

爱抱东西,爱蹬被子,会砸吧嘴,很累的时候还会打呼。

伸手摸了摸他的脚底,刚才放进被子前还是冰凉的,现在暖了一些。陈飞麟往四周看了看,房间和先前看过的一样整洁,只是床头的台灯下叠着份彩色宣传单。

放在平时,他不会去碰陈洛愉的东西,但这份宣传单露出来的一面有半截地址,陈飞麟立刻打开来看,果然是精卫中心六角亭院区的导诊图,里面还夹着心理健康自测表。

上次他去挂号时也收到过这种表格,如今却出现在陈洛愉的床头,陈飞麟的神色又严肃起来,想到陈洛愉昨天给自己发的微信,会不会是已经去过精卫中心,又记起了什么?

盯着这两张纸,陈飞麟还没理清思路,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他把东西叠好放回去,走到距离主卧最远的厨房接起来。

曹嘉问他几点过来,他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记起今天是曹嘉出院的日子。想到自己一宿没睡,他说中午。曹嘉想上午就出院,他只好约了十点,曹嘉又让他带早餐,要谢师傅的油饼包烧麦和蛋酒。

挂了电话,陈飞麟靠在水池旁边,看着窗台上的一小盆多肉,又记起以前租的房子厨房窗台上也有一小盆仙人掌。

曹嘉喜欢吃的谢师傅是他和陈洛愉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陈洛愉提到过的知名小吃。

那时他在经济上还很拮据,课余时间几乎都用来打工,哪有闲情逸致横跨小半座城市就为了吃顿早餐。

听说他从没吃过谢师傅,陈洛愉还觉得惊讶,想请他去。他用远来做借口,陈洛愉说从他们学校打车也就半个小时,却不知打车的钱都够他吃两天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用再为了钱而发愁,然而身边却再也没有陈洛愉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