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二天迎接大郎的,不是娘笑得好好看的脸,而是一张狗脸。

小狗崽很小,但很肉实,胖嘟嘟,毛茸茸的。

它的胸腹和脸的下半部分是白色的,背部和耳朵上面一层是棕黑色,整个额头被棕黑色的毛包围,却在眼睛上方有两块白毛。

眉心也有一道白,因此显得那两块白的很像眉毛,且还是皱着的眉,狗脸显得很憨态可掬。

大郎被吓得一愣,下一刻伸手去摸那狗。

然后他看到一张笑脸。

“喜不喜欢,小舅舅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王多寿其实也不是没事做,福儿不在,各处有事,除了问他爹,就是问他姐夫或是他。

组建冰车队的事,是刘长山在管着。

有人说马还是不行,即使他们用的是当地耐寒的马,但这种马体格小,跑得也不快,不如试试狗。

说他们黑城再往北有一个族群,就是专门养狗的,他们不打猎,靠捕鱼为生,极北这一片很多拉冰车的狗,最开始就是从他们手里流出去的。

但这个族群所在位置离黑城距离很远,要再往北走,快到漠河那儿了。

刘长山就亲自带着人去了一趟,用粮食布匹盐巴,从那群人手里换了一批狗回来。

成年的狗人家不愿多换,只换了三十几条,大部分都是未成年的狗,或是小狗崽。这只小狗崽就是王多寿听说后,去专门挑来送给小外甥玩的。

“这是狗,狗崽子。”

王多寿指着小狗崽,教外甥认狗。

“崽子。”

好吧,这只狗崽够他玩一上午了。

卫琦终于可以歇一会儿,去练练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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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等福儿回来时,家里多了个叫狗崽子的小狗。

“这从哪儿来的啊?”

福儿一边抱着儿子亲香,一边诧异地盯着那只围着她腿打转看着好像很蠢的小狗崽。

“狗崽子!”大郎赶紧道。

“娘知道是狗崽子,那它叫什么名儿?大郎有没有给它取名?”

“狗崽子。”

卫琦忙道:“还没取名,我说叫旺财,他不干,非要叫狗崽子。”

福儿瞅了瞅傻儿子,循循善诱:“狗崽子是骂人的话,偶尔称呼下没事,挂在嘴上太难听,得给它换个名儿。”

“换名?”大郎皱着小眉头道。

卫琦没好气地看着他:“我说叫旺财,你非说叫狗崽子,怎么你娘一回来你就愿意换名了?”

福儿哈哈大笑:“我儿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又对大郎说:“旺财不好听,土气。咱不听你叔的,换个好听的名儿。”

你才土气呢!卫琦怨念道。

“好听的。”大郎喃喃。

“对,你慢慢想啊,娘先进去换身衣裳。”

等福儿换了身衣裳出来,狗崽子多了个苏勒的名字,苏勒在燕人话里有聪明伶俐的意思。

可聪明?

福儿又瞅了瞅那只看起来很蠢的小狗。

它哪儿看着聪明?

可能就像父母总会在孩子名字里寄于祝福和希望,大郎也希望这只狗崽日后聪明点?

不对,这名儿是卫琦起的,难道他希望自己聪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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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姐夫弄了批狗子回来,福儿还专门去看了看。

就养在官署后面的一个杂院里,随狗一同来黑城的还有个那个族群的汉子,负责教授人训狗,不然这些狗也没办法用。

刘长山专门挑了几个放心的人,让他们先学着。以后他们就是冰车队的核心人物,要长久和这些狗打交道的。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从差役里挑的,有一部分则是从几个屯里挑的,都挑的是胆大又细心的年轻人,从熟悉狗的秉性开始学。

不过现在成年狗不多,也没办法当主力,主力还是得先用马。

福儿进去院子时,就有狗听见动静了。

别的狗都站着不动,只有一只毛茸茸的,长得有点像苏勒的大狗,飞快地奔了来。

看狗往这里奔,卫傅下意识把福儿拉到背后,谁知那狗跑到半道,突然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等狗摆着脑袋站起来时,福儿分明从那张狗脸上看到了羞窘的味道。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只狗羞恼地冲她汪汪了两声,被训狗人叫回去了。

因着有这么一出,之后福儿再看这些狗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笑意。

这些狗似乎有狼的血统,长得都挺像狼的,白毛居多,又分黑白、灰白以及棕白相间的毛色。

成年大狗有三十二条,这种大狗站起来有半人高,身长约有一米多的样子,浑身毛茸茸的,看着很壮实,爪子十分也粗壮,腿骨很粗,一看就很有力气。

再看看那些毛茸茸的小狗崽子,福儿很怀疑这些小狗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大狗的。

“这些狗很好喂,肉和粮食什么都吃,而且十分耐寒。天越冷毛越厚,天太冷,马不能跑久,一旦出汗过多,再被一冻就废了,但这些狗就不怕。”刘长山介绍道。

其实那个族群人的手里,还有一种体格更大的狗,但那种狗性格凶悍,养成的大狗后,根本不会听外人指挥,只能从小狗崽开始养,待养成了能比目前的大狗体格大三成。

刘长山很眼馋那种大狗,但没法养不了,就买了些小狗崽回来,先慢慢养着,等养大了这种狗才能用。

负责教授训狗的人,是个裹了身杂色毛皮的黄脸汉子,个头不高,只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话。

因他是他们族群里就汉话说得最好的人之一,族里才会派他来教人训狗。

听说这就是买狗的主人家,这个叫戈笆卢阿的汉子,专门让福儿和卫傅伸手给这些大狗嗅嗅味道,还让他们摸一摸那些小狗崽。

说只要狗熟悉他们的气味了,以后再多来喂它们几次,狗就会听他们的话。

刘长山本来想说,即使训狗也不用上福儿和卫傅亲自来,但福儿挺喜欢这些狗的,挨着个揉了揉他们的狗头。

有的狗子让揉,有的狗子不让。

其中有个体格最大的,好像是头狗,见福儿伸出手来,就龇牙似乎想给她一口。

可惜速度没福儿快,福儿以极快极熟稔的手法,捏住了它的狗嘴,狗子怎么摆头都逃脱不了束缚,只能呜呜地叫了几声,趴了下来,代表臣服。

戈笆卢阿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要知道柴旺可是这群里狗里最强壮的,哪怕是他们族群里最厉害的训狗人,也不能一招就制住柴旺,这个女子竟能制服。

福儿使劲地揉了揉柴旺的狗头,笑着道:“想咬我?没门,我防着你呢。”

事后卫傅才知道,原来福儿幼时被村里的土狗追着咬过,虽然没咬到,但自那以后她就精明了,就防狗咬她呢。

据老爷子说,福儿幼时顽皮,把村里的狗骑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