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7页)

“真的?”

“真的。转个身。”他继续给我做检査,又接着补充道,“但是,根据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技术,要是有任何办法能找得到财力支持,我倒愿意为哪个人准备一次千年跃迁……让他维持在你所处的那个温度状态下一年,只是做个测试,然后在一毫秒之内迅速给他降温到零下二百度。他会活过来的,我这么认为。让我们检査一下你的反应能力吧。”

这个“速冻”买卖听上去对我没什么好处。艾尔布赖特医生继续说道:“坐起来,双膝交叉。你没有语言障碍的问题。当然,我已经很小心地专门选择 1970 年的词汇与你交谈——我对自己颇为自豪,因为只要是我的病人,无论任何人,我都能够有选择性地以他的第一方言与他交谈。我在这方面做过一次催眠式学习。不过,你可以在一周内就完全掌握当代习惯用语,这其实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词汇。”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至少有四次他所使用的词在 1970 年是没人用的,或者说,至少不是那么用的,但我觉得那样不大礼貌。“现在该查的就这些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顺便说一句,斯库尔兹夫人一直在试图与你联络。”

“啊?”

“你不认识她吗?她坚持说她是你的朋友。”

“‘斯库尔兹’,”我重复道,“我想我曾经在不同的场合认识过几个‘斯库尔兹夫人’,但惟一能对得上号的只有我小学四年级时候的老师。可现在她应该已经去世了呀。”

“也许,她接受了休眠术。好吧,你可以等你自己觉得会喜欢这条消息的时候再接受它。我会给你签发出院书的,但是,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再在这里待几天,吸收知识,重新定位。我一会儿再来探望你。那么,正如你那个时代人们常说的,‘二十三,快离开!’勤务员带你的早餐来了。”

我确信他当医生比当语言学家强,但我刚一瞧见勤务员就不再想着那件事了。它溜了进来,小心地避过艾尔布赖特医生,而当时,他正笔直往外走,压根儿没理它,一点儿也没做出闪避的动作来。

它走过来,调节着内置小桌子,把桌子转向我,打开,把我的早餐在上面摆好。“要不要我把您的咖啡倒出来?”

“是的,请。”我并不真想让它倒咖啡,因为我宁愿让它保持热度,直到我把其它食物吃完以后再享用。但我就是想看它倒咖啡。

因为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它是灵活富兰克!

不是迈尔斯跟芭拉从我这儿偷走的那个不成熟的、用面包板搭出来的、临时拼凑而成的第一款模型,当然不是了。要说它有类似于第一款富兰克的地方,就如同我们说涡轮式高速汽车之于第一个不用马拉的四轮马车一样。但一个人对自己的作品总还是很清楚的。我已经搭出了基本模型,而这些都是必要的革新……这是富兰克的曾孙,改进过了,打扮漂亮了,变得更有效率了——但他们一脉相承。

“就这些了吗?”

“等一下。”

显然我是说错话了,因为那个自动机械伸手到自己体内拉出一个硬塑料板来,然后把它递给了我。那块板仍旧系在它身上,由一根细钢丝相连。我看着塑料板,发现上面印着:

声控码——卖力的海狸 XVII-A 型

重要通告!这一款服务型自动机械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它根本没有理解力,只是一部机器。但为了方便您的使用,它的设计允许它响应一套口述的命令表。除了命令表里的指令,其余的全都会被忽略,如果有任何不完整的触发短语,或者是会造成选择电路进退两难的指令,它会提供这份指令说明板。请仔细阅读。

谢谢。

阿拉丁自动工程公司

 

卖力的海狸、惠利瓦暴风、制图者丹、建造者比尔、绿色手指和看护者南妮的制造商。为客户提供特定的设计,以及在自动化方面的咨询服务。

“为您服务!”

这句箴言就出现在他们的商标上,里面的阿拉丁正擦拭着他的神灯,一个精灵正显出身形。

那下面是一长串简单的指令——停、走、是、否、慢点、快点、过来、找护士来,等等。然后是一串稍短些的指令集,都是些医院里常见的工作,例如擦背,同时还包括了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指令集突兀地以一条申明结束:“第 87 条至 242 条指令只能由医院工作人员下达,因此这些指令短语未列于此。”

我并没有为第一款灵活富兰克设计语音编码,你必须用力按下他控制板上的按钮才行。这并不是因为我没能想到这一点,而是由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配备语音分析仪和电话交换机,那样会增加重量,增大体积,而且所耗费的比富兰克其余所有零件的总和还多,先生,想想吧……净耗。我认定自己有必要在准备好在这儿开始工程实践之前,去学一学小型化和简单化工艺方面最新的独创发明。然而,我却急于从卖力的海狸开始,因为从它身上,我可以看得出,这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有趣了——这里面增加了许多新的可操作性。工程设计其实是一门实践艺术,相对于任何一个工程师个体而言,它更决定于科技的整体发展状况。当蒸汽机时代到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制造出蒸汽机——但之前却绝无可能。瞧瞧可怜的兰利博士吧,为了一架本应飞得起来的飞行机器而伤透了心——他已经在它身上投注了足够的天分——但他不过是太早了几年,因此还享受不到旁系技术发展的成果,他所需要的技术在当时是并不存在。又例如列昂纳多·达·芬奇,他所处的时代距离他所要求的技术是如此遥远,以至于许多他最辉煌的发明在当时都是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

我可要在这儿享受乐趣了——我是指,“现在”。

我交回那张说明卡,然后下床去看它的数据板。我半信半疑地期望能在底下的声明中看到“受雇女郎”这个名字,我猜想,也许“阿拉丁”是曼尼克斯集团的子公司。

数据板没能告诉我些什么,只有型号、序列号、厂家以及诸如此类的一些信息,不过,上面的确有列出它的父公司,大约有四十几个名字——而最早的那个,我非常非常感兴趣地注意到,成立于 1970 年……几乎可以肯定是基于我的原创模型及草图制造完成。

我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支铅笔和一本便笺,然后速记下了那第一个父公司的号码,不过,我的兴趣是纯理智性的。即使它真是从我这儿偷走的(我肯定是),那它的专利也已经在 1987 年过期了——除非他们修改了专利法——而只有在 1983 年以后获得的专利才仍旧有效。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