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7页)

于是我们又再喝酒,聊着其它一些事,尤其是女人。恰克有一个理论,认为女人和机械非常相似,两者都绝对在逻辑上不可预测,他还用啤酒在桌面上画图以证明他的理论。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突然说道:“要是真有时间旅行的话,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啊?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说我的问题啊。瞧,恰克,我到了这儿——我是说到了这个时代——用一种半生不熟,老牛拉破车式的时间旅行方式。但问题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所有那些在困扰着我的问题发生在三十年前,我好希望自己能回去发掘事实真相……要是真有类似于时间旅行的东西就好了。”

他瞪着我道:“但的确有啊。”

“什么?”

他突然清醒过来了。“我不该说出来的。”

我说:“也许不应该吧,但你已经说了。现在你最好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然我就把这杯酒全倒在你脑袋上。”

“忘掉这事吧,丹,我说漏嘴了。”

“说!”

“这恰恰是我不能说的。”他四下里打量着,还好没人在我们周围,“这是机密。”

“时间旅行是机密?我的上帝啊,为什么?”

“见鬼去吧,伙计!你从来没为政府部门工作过吗?要是他们能够,恐怕连性也会被列为机密的。不需要什么理由,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政策。但那确属机密,而我是受到约束的。所以,别再问了。”

“可是——不要再玩弄那些愚弄人的把戏了,恰克,这对我很重要,比命还重要。”看到他不予作答,一脸坚持的样子,我又说道:“你可以告诉我的,你这个死不开口的蚌。我过去持有的可是 Q 级保密权限,从来也没被吊销过,只不过我现在不再为政府部门工作罢了。”

“什么是 Q 级保密权限?”

我于是解释给他听,过了一会儿他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阿尔法等级。那你以前一定是个大红人了,伙计,我自己也不过是贝塔级的呢,你居然比我还高一级。”

“那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啊,你知道为什么。不管你的等级是什么,你没有所必需的‘知情权’资格。”

“见鬼去吧!谁说我没资格?‘知情权’是我最有资格拥有的权利。”

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于是我用了激将法,故意跟他怄气说:“我才不信真有那种东西呢。我想,你不过是在吹牛,随口说说的吧。”

他表情严肃地瞪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丹尼。”

“啊?”

“我会告诉你的。刚想起来,你是阿尔法等级的嘛,伙计。我会把这事告诉你是因为这并不会造成任何损失,而我想要你明白,你绝不可能利用它来解决你的问题。这倒确实是时间旅行,没错,但并不实用。你是无法利用到它的。”

“为什么不可以?”

“给我个机会解释,好不好?他们从来没能完全去除掉其中的缺陷,而即使从理论上讲,他们也是永远不可能做得到的。不管怎么说,它都没有实用价值,甚至对科研而言也是如此。这不过是研究无重力课题时的副产品——这就是他们之所以要把它列为机密的原因。”

“但是,见鬼去吧,零重力不是已经解密了吗?”

“那跟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也有商业价值,也许他们也会同意解密呢。不过你还是闭嘴吧!”

恐怕我没能闭嘴,然而,在我复述这段往事的时候,最好还是装出一副闭了嘴的样子吧。那是恰克在科罗拉多大学——圆石镇分校,就是它——读最后一年的时候,他身为实验室助理赚了不少外快。他们在那里设立了一个很大的低温实验室,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在那儿干。然而,学校有一个利润颇丰的国防技术研发合同,是有关爱丁堡场效应理论的,于是他们在城外的山里建了个全新的大物理实验室。恰克便被重新分配到了那儿,在特威彻教授手下干活——哈伯特·特威彻博士,他刚刚错过了诺贝尔奖,对此非常不快。

“特威彻有了个想法,众所周知,我们的世界是三维空间,重力作用于与水平面垂直的轴上,如果他能使这个轴周围两极化,那他就能颠倒重力场,而非仅仅是使之达到平衡。结果呢,什么事也没发生。所以他把他所做过的那些实验步骤输入计算机里,而得到的结论真让人大开眼界。当然了,他从没把那些资料拿给我看过。他在实验用的笼子里放了两枚银币——当时,某些地区还在使用硬通货——我事先在它们面上做好了记号。他猛击了一下控制螺形线圈的按钮,那两枚银币就消失了。

“现在,这可不是什么变戏法,”恰克继续说道,“要真是变戏法的话,他应该接着来一手,找个自愿上台协助表演的小男孩,然后把它们从小男孩的鼻子里变出来。但他似乎已经很满意了,我也一样——我得到了一个小时的工钱。”

“一星期之后,那两个面上画了车轮的银币中的一枚重新出现了,只有一个。但在那之前,有一天下午时分,我正打扫卫生,而他已经回家了。一只豚鼠突然出现在笼子里,它不属于本实验室,而以前我也从来没在附近见到过它,所以我在回家的路上顺便把它带去了生物实验室。他们清点了一下,尽管要想辨认哪只豚鼠是哪只的确很困难,但结果还是没发现有任何豚鼠走失,所以我把它带回家当宠物养了。”

“在那一枚银币回来之后,特威彻工作起来是如此地兴奋,以至于连胡子都顾不上刮了。第二次,他用了两只从生物实验室拿来的豚鼠。其中一只我老觉得看上去十分眼熟,但我没能看多久,因为他按下了那个可怕的按钮,它们于是全都消失了。”

“其中一只大约十天之后回来了——这只看上去并不像我那只——特威彻这回清楚地知道自己成功了。随后,国防部驻实验室人员跑了过来——一位管事型的陆军上校,他自己原来也是个教授,搞植物学的。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军人……特威彻对他而言毫无用处。这个上校让我俩发誓,要彻彻底底地严守机密,誓约程度甚至超越了我俩的保密等级。他似乎认为,那是军事后勤史上,自从凯撒发明复写纸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了。他的想法是,你可以把作战单位往过去或未来送,送到一场已经输掉了的战争里,或者是一场本来可能要输掉的战争中。敌人永远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他这人疯了一样喜欢红军蓝军两军交战之类的东西……而他最终也没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那颗星。然而,他铁板钉钉规定的‘吹毛求疵的高度机密’等级依然有效,据我所知,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从未听说过有任何相关的情报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