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7页)

“干吗要带那个包呢,亲爱的?”

“为了把那些化装舞会用的戏服给藏起来嘛,即使是对任何像丹尼所自称的那种怪人而言,这玩意儿也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我站起身来,立刻走进树丛中去宽衣解带,趁珍妮还没走开之际。因为一旦珍妮·沙顿离开了,我就没有任何借口故作羞怯,非得找个带锁的更衣间脱衣服不可。我必须要这么做,我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那样会暴露我带着价值两万美元的金子在身上,我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腰缠万贯啊。按照 1970 年的标准,每盎司金子要卖六十美金呢。脱衣服倒也没用多久,因为我已经把金子弄成了一条腰带,而不再是一堆金线了:当年我买了金线之后,第一次洗澡就觉得把那堆线穿上脱下地太麻烦,于是才去把它弄成腰带模样。我把它绕了两圈,然后在前面打了个结。

脱下衣服之后,我把金子裹在里面,试图装出一副全部只是衣服应有的重量一般。约翰·沙顿看了一眼我的衣服包,但什么也没说。他递给我一支烟——他把烟用带子绑在脚脖子上随身携带,这烟的牌子我曾经以为永远再也见不到了呢。

我晃了晃香烟,但它没能自己就着起来,于是我让他帮我点上。“现在,”他静静说道,“我们单独在一起了,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如果我必须要做保引荐你进俱乐部的话,我的名誉肯定就与此息息相关了,这是最起码的,我必须保证你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我喷出一口烟,喉咙里有种陌生的感觉。“约翰,我不会制造任何麻烦的,这世上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自找麻烦了。”

“嗯……也许吧。那么,还只是‘头晕目眩一时糊涂’?”

我想了想。依我的情形看,这是不可能的,我很难自圆其说。这个男人有权利知道,不过他肯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事实真相……至少,如果是我我就不信。然而,如果他真信了我的话岂不是更糟,那会引起极大的骚乱,而这种情况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我猜想,如果我真是一名真正的、诚实的、合法的时间旅行者,从事于科学研究的人,我应该会要求公开,带来不容置疑的证据,并且邀请科学家来鉴定。

但是我没有。我是个有自己的隐私,同时还有点问题的普通公民,正忙着打一场稀奇古怪的仗,决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我只是正在寻找我那扇进入盛夏之门,我必须尽可能地默不作声,不要让别人发觉。

“约翰,要是我真告诉你,你是不会相信的。”

“嗯……也许吧。一片寂静中,我看到一个男人从空无一物的半空中跌了下来——但他居然没摔得很重,一点没受伤。他身着可笑的服饰,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丹尼,我和大多数人一样,都看过査尔斯堡的故事,但我从没指望自己会碰到这么个情形。然而,既然现在遇上了,我可不希望你的解释简单得就像是在用纸牌玩戏法一般。怎么样?”

“约翰,你早先时候所说的话——我是指你说话的方式——让我觉得你是个律师。”

“是啊,我是律师。怎么了?”

“我可否要求一次特许对话?”

“嗯……你是不是要求我接受你做我的客户?”

“如果你希望事情这样解决的话,可以这么说。我可能的确需要一些建议。”

“简短,保密。”

“OK。我来自未来。时间旅行。”

有那么一会儿他什么也没说。我们躺着,在阳光下伸着懒腰。我这么做是为了取暖,科罗拉多的五月阳光明媚,但还是有些清冷。约翰·沙顿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懒洋洋地嚼着松针。

“你是对的,”他答道,“我不信。还是回到‘头晕目眩一时糊涂’这个说法上吧。”

“我跟你说了你不会信的。”

他比了个手势道:“不如说是我不想信吧。我不想相信什么鬼魂之类的事,也不信轮回啊投胎啊的,以及任何所谓的超感魔术,我喜欢那些简简单单我能够理解的事。我相信大多数人都这样。所以我给你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这事儿就让它保留为特许对话吧,密不外传,别到处张扬。”

“这对我而言再合适没有了。”

他转了个身:“但我认为这主意不错,最好把你的衣服烧掉,我会为你找些东西穿的。这玩艺儿能烧着吗?”

“哦,不太容易,它们会融掉的。”

“最好穿回你的鞋。我们大多数还是穿鞋的,这倒通得过。有任何人问起鞋子的问题,你就说是定制的,健康鞋。”

“这本来就是定制的健康鞋。”

“OK。”他开始动手拆开我的衣服包,我没来得及阻止他,“这是什么鬼东西?”

太晚了,所以我任由他发现我的秘密。“丹尼,”他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这东西是不是它看上去的……那种东西?”

“它看上去是什么?”

“金子。”

“没错。”

“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买的。”

他摸索着,体验那纯金十足的柔软,如油灰般的细腻,然后掂量了一番。“哎呀!丹尼……仔细听我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他妈的最好给我仔细点回答。因为对一个向我撒谎的客户来说,我毫无用处。我会把他丢进垃圾桶里去,而我也不会成为任何重罪的共犯。你是否是通过合法手段搞到这些东西的?”

“是的。”

“也许你没听说过 1968 年的黄金储备法案吧?”

“我听说过,但我是合法地弄到那些金子的。我打算把它卖给丹佛造币厂,换成美元。”

“也许,有珠宝商执照?”

“没有。约翰,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事实,不管你信是不信。我的的确确是从我来的那个地方在柜台上正正经经地买来的,合法得就像呼吸一样天经地义。现在我想把它兑成现钱,越快越好,我知道把它留在身边是违法的。如果我就这么去造币厂,把它放到柜台上,告诉他们称一称金子的重量,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从长远的角度来讲……如果你一口咬定是‘头晕目眩一时糊涂’,他们肯定会立马让你的生活陷入不幸的深渊。”他又瞧了一眼金子道,“我认为你最好是在它上面弄上些土。”

“把它埋起来?”

“倒也不用这么出格。但如果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是在山里面找到这东西的。探矿者通常都是在那里找到金子的。”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了。我是不介意一些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啦,反正无论如何这是合法的矿产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