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古德瑟(第2/2页)

如果我在这里说,我从来没考虑去喝那瓶由吗啡、鸦片、鸦片酊剂及其他药物混合而成的剧毒,偷藏起来准备当最后一剂饮下——这件事我已经计划好几个星期了——,那么我就是犯了自傲的罪,更别说欺骗之罪了。

不过,我从来没有把瓶子拿出来。

直到这一刻。

我必须承认,它的作用并没有我原先预期的快。

我的脚已经失去知觉——这真是件好事——我的腿也麻木到膝关节。不过,以目前的速度至少还要十分钟,药效才会到达我的心脏及其他重要器官,让它们停摆。

我刚刚又多喝了一些“最后一剂”。我猜我是个懦夫,所以才不敢一开始就一口气全喝下。

我在这里坦承,纯粹是为了科学上的理由,如果将来有人发现这本日记的话——这样的混合液不仅效力很强,也让人非常兴奋。如果在这黑暗、暴风雪来袭的下午有人还活着——除了希吉先生(可能再加上门森先生)还在御用侦察船上——他们应该会看到,临终前我不断在摇头晃脑,像醉鬼一样露齿而笑。

不过,我不建议别人重复这实验,除非真正碰上不得不使用这种药来治病的严重状况。

接下来就是我真正的忏悔。

在我担任医生的生涯里,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尽全力来服务我的病患。

我所指的当然就是可怜的马格纳·门森先生。

我一开始对他身上两个弹孔的诊断是骗人的。那两颗子弹的口径很小没错,但是那枝小手枪却装填了很多火药。我第一次检查时就很清楚了,两颗子弹穿透大块头白痴的皮肤、表层肉、肌肉层以及腹腔里层。

我第一次问诊时,就知道那两颗子弹已经进到门森的肚子、脾脏、肝脏或其他重要器官,也知道他能否存活要看我是不是找得到子弹,并且动手术取出来。

但是我说了谎。

如果有地狱,那么我将要、也应该要被丢到最底圏最恐怖的波吉亚区。但我早就不相信了,因为这块土地及其中某些人本身就是十足的地狱。

我不在乎。

我应该留在这里——现在我的胸部是冰冷的,我的指手……手指也开始变冰冷。

一个月前,暴风雪刮起的时候,我感谢上帝。

那时候我们几乎要到惊恐营了,希吉看起来要获胜了。我相信我们距离那里不到二十英里,而且一天还可以前进三或四英里,天气也接近完美。结果,那不止息的暴风雪就挥拳打了过来。

如果有上地的话……我……感谢您,亲爱的上帝。

雪。黑暗。恐怖的风——白天、晚上不停歇。

连能走的人也拉不动小船了。挽具被丢在路上,帐篷被吹倒吹走,温度下降了五十度。

冬天像上帝的大槌子一样打了下来,希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御用侦察船旁边,用防水帆布搭个侧棚,并且射杀一半的人,来喂另一半的人。

几个人跑到大风雪中,结果死在里面。

几个人留下来,结果被射死。

有人被冻死。

有人吃其他人,但也死了。

在大风中,希吉和门森坐在船里。我猜,不过并不确定,门森已经死了。

我害死了他。

我也害死被留在解救营的人。

我很对不起。

我很对不起。

在我的一生中,我哥哥是我的知音,我希望他现在在这里,汤马知道,我一直很喜柏拉图、还有苏格拉底的对话录。

就像伟大的苏格拉底一样,不过,我不那么伟大,毒药,我应得的,升到我的身,我的四肢都僵掉了,我的手指,医生的手指,而今全硬掉了,而且

我很高兴

写好放在我胸前的那些字

请吃哈利·古德瑟伊生的尸,如果你想的话,

他骨子和肉里的毒药,也会使你丧命

解……营的人

汤马,如果他们看到这些字

我很对不起

我尽力了,但……没

马纳先生,我并不

上帝保右……其他……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