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泰德相会(第2/6页)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有极端女权主义者了解了这件事。秉持一切由我掌控的原则,她们开始逆向研究足部神经与性高潮的联系,最终找到一种让大脑把足部神经传来的信号当作是阴道产生的刺激的办法。做过这种手术的女性,只需要穿上特制的鞋子——各种款式任君选择——走走就能获得质量极高的性高潮。

“让男人去死吧,”这种手术的广告如是说,“我的身体我做主。”

“你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对比一下,你小子现在是多么幸福啊!”

奥克塔维娅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旅游。在她的带领下,卢文钊第一次乘坐观光艇离开了科普瑞茨城,看到城里看不到的火星壮观的一面:巨大的峡谷,耸立的群山,干涸的湖泊与河床,遍布岩石的平原和冰冻的大地。他们还穿上轻便宇航服,在火星沙漠里行走,卢文钊看到了一幅贫瘠的景象:大大小小、边缘锋利的石头杂乱无章,远处有沙丘和起伏的小山。铁锈色的土壤点缀有大大小小的尖锐的石头,远处是小山坡和沙丘。这景象与地球上的沙漠有几分相似,除了红润如鲑鱼的天空。

最叫人想不到的是,奥克塔维娅最喜欢看的,既不是壮观雄伟的高达22千米的奥林匹斯山,也不是犹如火星伤疤的4000千米长、10千米深的水手谷,也不是宛如大碗里的一块大蛋糕的盖尔撞击坑,而是令很多人深恶痛绝的火星沙尘暴。

火星空气稀薄,引力较小,自转速度较快,没有植被和水体,因此其表面很容易形成巨大的风暴。高达10千米、直径达1千米的旋涡在火星上很常见。这些巨型烟囱式的旋涡在火星两极之间徘徊,卷起大量铁锈色的灰尘和沙粒,形成沙尘暴,横冲直撞,同时还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骇人的闪电。

火星上的风速每秒达到180多米,作为对比,地球上的12级台风风速才每秒32.6米。卢文钊查过资料,特别厉害的超级沙尘暴每隔十来年发生一次。据估计,每次超级沙尘暴来时,覆盖在火星南半球上多达1000万吨到10亿吨的尘埃都会被席卷到天空,大半个火星都会因此改变颜色。但这些数据还是无法解释奥克塔维娅对于沙尘暴的痴迷。在天蝎月开始的两周时间里,他们至少一起看过了十场沙尘暴。

有一次,卢文钊好奇地问奥克塔维娅:“你看到的或者说感受到的沙尘暴是什么样子?”

奥克塔维娅说:“最初是橙色的雾气在地平线上的晕染。渐渐地,它变得很强。与开始相比,颜色越来越浓……兴奋也来得越猛烈。最初看到的雾气变成了一堵墙,墙越来越高,高到不可思议……我只想停留在这一刻。陡然间,感觉眼前的墙塌了……呈环状的坍塌,速度不算快,蓝色的,紫色的……伴有爆裂的声音。蓝色消失了,眼前的颜色介于粉色和黄色之间,慢慢地喘息着,直到结束,直到一切平息。”

听到奥克塔维娅这样说,卢文钊忽然之间觉得她很陌生。

02.

一个人坐在“白银时代”酒吧的时候,卢文钊喜欢揣摩进出酒吧的人的故事。

人都是会撒谎的,主要是指用口头语言撒谎。卢文钊采访过许多人,其中大部分没有说实话。但肢体语言不会。简单的,如摸鼻尖、挠眉毛、搔后脑勺,都会透露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很多时候,卢文钊不愿意上前去问(因为这很有可能得到的是谎言),而愿意在一旁观察,得出自己的结论。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白银时代”酒吧里,琢磨那些进出酒吧的人的故事:他们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会离开地球,来到火星呢?显而易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基督徒在胸前虔诚而熟练地画着十字,说:“我要去火星传播上帝之道。”

“我为什么要去火星?因为它在那里。”探险家激动地借用别人的话,“火星会有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山川和峡谷。”

“对于我来说,不管有没有证据,火星上一定存在生命。我打心底里相信:在火星上的某个地方藏着一个伊甸园——一个潮湿、温暖的地方,在那里,火星生命欣欣向荣。”火星人迷说,“我来火星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伊甸园。”

科幻迷沉默了片刻,说:“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在小说和电影里。”他补充说,“人们总是认为科幻迷只喜欢胡思乱想,我想让大家知道,科幻迷也能脚踏实地地做些事情。”

那么我呢?我真的是为了战胜铁族而来火星研究铁族的吗?事实上,来了火星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干啊!

恩诺斯呢?

奥克塔维娅呢?

每个人都有来火星的理由,即使是借口。那么,钢铁狼人呢?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地跑到火星来?他们来火星干什么呢?不会就是为了迎接人类殖民火星做准备吧?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酒吧。是恩诺斯。他径直走到卢文钊对面坐下,脸色有些阴沉。“看新闻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卢文钊答道:“你说哪条新闻?为解决火星与地球之间的矛盾,地球同盟将向火星派出全权特使?还是反科技恐怖组织‘天启基金’二号人物‘芥子气’在非洲金沙萨被捕?抑或是第五届世界狗联大会将‘全世界吃狗肉的人联合起来,争取我们吃狗肉的权利’作为今年的游行主口号?”

“汪麟东看望靳灿。”

“当然看到了。我把靳灿设为重点关注对象,关于他的每条新闻我都能在第一时间收到。”

“你崇拜靳灿?”

“是啊。”卢文钊进一步说,“如果我要制作一块腰牌,我会在腰牌上写下‘终生崇拜靳灿’;如果我要镌刻一枚印章,我会在印章上刻下‘靳灿门下走狗’;如果我要出版一部书,我会在扉页上印着‘献给我最崇敬的靳灿’。”

“年轻的时候,我也崇拜过一个人,就是新闻里的另一个主角,汪麟东。”恩诺斯说,“那年我才15岁,看到了汪麟东的《大同新书》,深深地为里面的内容所震撼。我觉得,里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为我而写,而我就是为了读到《大同新书》而出生的。我成了汪麟东的忠实崇拜者,追随他,关注他,模仿他,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说话、做事、走路、睡觉都像他,别人都叫我‘鸡蛋小汪’。知道什么意思吗?是说,我外面是白的,里面是黄的,整个人就是小汪麟东。

“那几年,正值‘五年浩劫’之后的黄金年代,洋溢着乐观主义的《大同新书》大受欢迎。其受欢迎程度你可能无法想象,在顶峰的时候,就算是歌神桑切斯也望尘莫及。随后汪麟东出版的所有书:《大同新书(续)》《再说大同社会》《大同新书全解》等我都一本不落地看了,甚至包括一些冒名顶替的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