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商人(第3/4页)

我笑着答应了。总的来说任有财表现不错,驾驶很出色,也没从古代走私夜明珠金元宝什么的,除了这本笔记外,他是两袖清风。

三天后,任有财在老地方宴请我,仍是咪咪作陪。饮酒半酣,他把500万的现金支票交给我,出发前他已兑现了500万。经过这段接触,我对任的印象大有改善,虽说举止粗俗,但他处事果断,一诺千金,1000万扔出去眼都不眨,我就没有这样的气度。我说,谢谢任先生,这次合作很愉快,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他对我的话直皱眉头:

“别那么酸文假醋啦,有了这段交情,咱们就是兄弟了。来,老哥给你一件小礼物。”

他又递过来一张现金支票,赫然是100万!我愣住了,不快地说:“任先生,不,任大哥,这是干什么?”

他狡猾地眨眨眼睛:“小意思,你让老哥发了笔横财,老哥也得让兄弟喝点汤。”

发财?他刚破了1000万的财呢。任有财得意地朗声大笑:“不理解吧,兄弟呀,你们高智商的科学家,咋在赚钱上这么不开窍?”他掏出那本精装大开本日记拍到桌面上,“就它,抵去我的投资,至少给我净赚2000万!来,老哥教你学点能耐,古往今来,都是第一桶金好挖,就看你有没有悟性……”

那晚他兴致勃勃地吹了三小时,让我受益匪浅。他说,时间车一启动,他就直奔1968年11月25号去。为什么?那时正是“文革”闹腾得最凶的时候,邮电部发了一套纪念邮票,叫全国山河一片红,但发现有错误,邮电部立即把邮票回收销毁,只有1000张流落到市面上。这套错票也就成了集邮家们垂涎欲滴的珍邮。

他说,我在邮票首发日赶到丰台,那儿接邮电部通知晚了一点,照旧在出售。可惜呀,你不准我带现金,否则我把那几版邮票全买回来!不过也难不倒我,我和卖邮票的小姑娘叽咕叽咕,用手电筒换来两张四方联。它值多少?21世纪初曾拍卖过两张竖联,成交价180万!这两张四方联至少值300万。不过我不打算卖,要留给子孙做传家宝。

他还说,邮票到手后正赶上一场群众游行,上万人疯了似的喊口号,热烈欢呼呀,誓死保卫呀……偏偏没一人知道他们身边就有唾手可得的价值千万的珍宝。傻帽,全是傻帽!

任有财说,第二站是北宋庆历年间,毕昇不是发明了活字印刷吗?我本想把毕昇的第一套泥活字弄来一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咱要遵守时空旅行的规矩——但几张纸问题不大吧。我找到了毕昇做实验时的第一个印张——绝对是第一张,毕昇亲口对我说的。至于印刷内容暂时保密,我已经把这则消息卖给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独家报道,成交价80万美元。至于实物当然不会给老外,我要捐给历史博物馆,要一个捐赠证书。

他说,你说我下一站是唐朝?没错,天宝年间。我通过杨国忠介绍(送他一盒清凉油,我说这玩意儿延年益寿),见到杨玉环,把那面圆玻璃镜献给她。你再也想象不出贵妃娘娘有多高兴!那时宫中都是用铜镜,难以清晰地照出花容月貌,镜面隔段时间还得重磨。她有了这面宝镜,可是把三宫六院全比下去啦。可惜杨贵妃后来没有善终,否则你准能在她的陪葬品中找到她最珍爱的这面镜子。贵妃娘娘要赏我金银财宝,我没要,只求她转请李白给留下一幅手迹。她当时就把李白召来,在我日记本上亲笔抄录了他的三首诗,就是“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什么的,等一会儿我让你看。史书上不是说李白因这三首诗得罪了杨贵妃吗?全是扯淡,贵妃高兴着哪,不过也可能是高力士还没来得及进谗言。

他说,签字笔我送王羲之了,他乐得手舞足蹈,说这种笔可随身携带,无须墨盒,其制作穷天地之工,好极好极!趁着他的高兴劲儿,我向他索要他最值钱的那幅字帖,叫什么《兰亭集序》,他说那篇行书他不是太满意啊,另外给你抄一篇《离骚》吧。打火机我送给项羽,我说你要火烧阿房宫三百里,就用它点火吧。不过,你与刘邦“划鸿沟为界”的誓约得交给我留个纪念,我说老项啊,咱俩对脾气,我给你说个透底话吧,你反正得死到刘邦那泼皮手里,那份誓约没球用。指南针我送给郑和,我说这个是不是比你的“司南”精致好用?不过作为交换,请你把“三宝太监”的官印在我日记上盖一下。我还抽空看了岳飞岳爷爷,可惜手边的东西快送光了,只有把匕首和手表留给他。我打小敬佩岳爷爷,什么东西也没要,但他硬给我塞了一份他亲自抄的《前后出师表》……

任有财说,我还想到国外去转转,瞅空把《摩西十诫》、伽利略手稿什么的弄一点,可惜不懂外语,试了试没敢出去。不过就这些收获也差不多了,七件国宝级的文物,论实价能值几个亿吧。但我准备全都捐给历史博物馆(除了那几张邮票留给儿孙),只收2000万的补偿费。钱是龟孙,不能光钻在钱眼里,也得讲青史留名。战国时不是还有个商人弦高舍牛救国的事吗。怎么样老弟?我基本上遵守你定的规矩,最多不过打几个擦边球。我不快地说:

“这些历史文物……”

“几张破纸,不至于在时空结构上造成破裂吧。你别吓唬我,我这个人不吃吓。直说了吧,你就是告到法院里我也不怵,时空旅行的法律还没颁布呢,没人能定我的罪。我说过,想发财就得吃早食。”

我仍板着脸,但内心里真的佩服任有财。他能化腐朽为神奇,用几件极廉价的日用杂品就鼓捣出这么个场面。我笑了:“好啦,我不会找你的麻烦。毕竟你是第一次进行时空旅行的勇士,借机发点财——就由你吧。”我看看咪咪,“给咪咪小姐带回来什么礼物?我看她喜洋洋的,肯定大有所得吧。”

咪咪抿嘴乐,任有财嘿嘿笑着:“没什么。我临回来时也拐到未来看了看。下个月,香港赛马要爆出一个冷门,20︰1的赔率;另外我在上海、深圳股市中记下了一两家涨停板的绩优股。我正帮咪咪筹措资金呢。怎么,你想不想凑一份儿?”

我摇头拒绝:“我不参加,你们且去发财吧。不过,跨时空商业活动到此为止,我要堵上这些蚁穴,免得明天溃堤。任先生——不,任老哥,希望你也能参加《时空旅行禁令》的草拟工作,”我微嘲道,“以盗制盗历来是最高明的办法。”

“不能让我再来一次时空贩运?不能再通融一次?”他试探地问。

“不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