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妻子(第3/10页)

晚上太乏了一些,早上他在朦胧中感到覃良笛吻吻他,起身了。她似乎还吻了每个孩子,事后,拉姆斯痛苦地自责着,那天他太迟钝了,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不妥――不过即使他意识到什么异常,又能怎么样呢。覃良笛在吻孩子们时,他又继续眯了一会儿,等他醒来,覃良笛已经失踪,干脆利索的失踪了。她知道劝不动爱人,就告别爱人和孩子,独自一人到天涯海角去了。

拉姆斯呆呆地坐在洞口,根本没有去寻找,知道寻找也是徒劳。孩子们醒了,吵成一片:妈妈呢,妈妈呢。他哑声说:孩子们,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妈妈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孩子们哭着问:她要多少时间回来?拉姆斯说:恐怕要几年吧。孩子们都咧着嘴哭了,岩洞内成了一个疯人院……

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逐渐习惯了没有妻子和没有妈妈的生活。拉姆斯变得非常忧郁,沉默寡言,时常独自在海边发愣。孩子们已经懂事了,知道爸爸是在思念妈妈,总是远远地站着,不来打扰他。覃良笛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她还活着吗?地球太大,对于没有现代交通和通讯工具的人来说,要想寻找一个藏起来的人根本不可能。他对覃良笛的思恋是刻骨入髓的,但只要想起覃良笛此刻所做的工作,思恋又会被怒火取代。

他很快看到了覃良笛的工作。短短两三年之后,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聪明的海豚,不用说,这就是他曾诅咒过的长着人脑的小杂种。算来它们最多只有两岁多吧,但它们身强力壮,在海洋里“如鱼得水”。这种聪明海豚的数量急剧增多,很快在海中建立了它们的霸主地位。甚至鲨鱼都对它们十分忌惮,因为,当鲨鱼进攻一只聪明海豚时,马上有成百只海豚赶到,用严密的阵势同它对抗,猛力撞它的鳃部,逼得鲨鱼落荒而逃。

它们对小海人们非常好奇,常常恶作剧地顶翻他们,从他们嘴边抢夺食物,吱吱地嘲笑他们。那时,最大的海人已经15岁了,早已完全习惯了水中的生活,但他们远远比不上这批小杂种的强悍,更不说比较年幼的孩子了。孩子们只好来爸爸这儿哭诉,但拉姆斯也毫无办法。他曾带着匕首下水,想教训教训这些小杂种,但那些聪明海豚远远地围着他,用聪明的目光好奇地、嘲弄地看着他。等他冲过去时,小杂种们则一哄而散,速度远远超过他。

就在那时他想到了陆生人的武器。他和覃良笛争吵时曾提过武器,但那时只是脱口而出,现在打算真的付诸实施了。陆生人的武器工业太发达了,可供选择的轻武器数不胜数:班用轻机枪、冲锋枪、枪榴弹、手雷、迫击炮、深水炸弹、水下APS突击手枪、水下SPP步枪、水下轻机枪……还有数量更多的重武器。这些重型武器现在不那么容易运输,但如果逼急了,他也会想办法把它们运到这儿来。人类历史一直伴随着武器的发展,到21世纪,武器发展得登峰造极,如果不是那场灾变,这些可怕的武器包括核武器会不会最终派上用场?这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不过,反正这个极其庞大的武器库还完好地保存着,随便在那个国家哪个城市都能找到。

他在心中对覃良笛说:对不起了,覃良笛,我本不想这样做,这是你逼的。那时,他手中还掌握着一艘动力船,他带上五名最大的海人孩子,赶到最近的新西兰,很轻易地收集了一船合用的武器,运回来,藏在那个后来被覃良笛划为禁地的岩洞里。他运了两船,包括足够用100年的弹药,完全够一次大的摊牌了。

他对孩子们进行了起码的军事训练,8岁以上的孩子都学会了使用武器。现在,只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在这时,覃良笛突然回来了。

覃良笛是乘一条不大的机帆船回来的,所以,看来她的居住地离这儿并不是太遥远,至少不是在太平洋彼岸。那天,15岁的孩子阿格侬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他说:

“爸爸!妈妈回来了!”

拉姆斯非常震惊,与阿格侬对视着。阿格侬低下头,喃喃地说:“爸爸,妈妈为什么突然回来?”

15岁的阿格侬是拉姆斯选定的族长,也是唯一知道妈妈出走原因的孩子。拉姆斯没有告诉其它孩子,不想粉碎他们心目中“妈妈”的美好形象,但他至少得让未来的海人领导者知道真相。现在,阿格侬的表情充满疑惧。拉姆斯思索一会儿,低声说:

“也许她已经得到咱们收集武器的情报?你知道,海里到处都是那些小杂种,他们肯定看到了咱们的船只经过。”

“爸爸,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再说吧,也许她知道厉害了,想跟咱们和解。”

他匆匆赶过去,那边覃良笛正在孩子们的簇拥之中。亲近她的大都是七八岁之上的孩子,他们还保留着对妈妈的记忆,他们亲着妈妈,喊着叫着,乱成一团。再小的孩子记忆已经淡薄了,远远立在外圈,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拉姆斯走过来时,覃良笛正把外圈的小海人们一个个搂到怀里:孩子们,是妈妈回来了,你们不认得妈妈了吗?有些小海人终于回忆起来,哭着说: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覃良笛也哭了,说:妈妈怎么能不要你们呢,妈妈出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看妈妈今天不是回来了嘛。

她看见拉姆斯,分开孩子走过来。三年不见,她的模样变化不大,也许眼神更疲惫一些。她同拉姆斯拥抱――像一个朋友那样拥抱,说:“理查德,你老了。”

他想起覃良笛走后这三年艰难的岁月。“当然老了,又是三年过去了。不过,你的变化不大。”

覃良笛摇摇头:“怎么能不大呢,这三年我累得几乎要崩溃了。”

再往下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他无法问她这几年在哪儿,在干什么,这次回来想干什么,这些话题都太敏感。但不说这些,能和一个消失三年又突然回来的人说什么?覃良笛打破了尴尬,对孩子们说:

“孩子们,你们干你们的事吧,我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晚上咱们再聚谈,好吗?”她拉着拉姆斯回到岩洞里。

到了洞里,覃良笛默默地抱住拉姆斯:“拉姆斯,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

拉姆斯何尝不是如此。这三年,他想念妻子南茜和女儿,想念父母,但更多的是思念覃良笛,毕竟最后15年他们是在一块儿生活的。他紧紧地搂住覃良笛,感到两人的身体变得火烫,肌肉崩紧,情火在全身游走……然后他俩都冷静下来,离开对方的身体。两人都知道将面临一次艰巨的谈判,并对此心照不宣。他们将互相提防,互相猜测,用尽心机。如果在这之前作爱的话,那爱情简直就变成阴谋的一部分了,他们都不想亵渎两人的爱情。拉姆斯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