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一切都很糟糕 22 国际象棋(第2/3页)

雷普利听见身后卡西亚诺夫的呻吟声并试图站起来,她期盼炽热的等离子体火花能够随时从这个俄国人的枪中喷出来。她将从可怕的死亡中救出雷普利,摧毁异形,给她和霍伯一线生机。就在那时,雷普利多么期望这一枪发射出来。

异形走得更近了,变得更大,这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她想。我很抱歉,阿曼达。她曾许下承诺,但是没能实现。

她闭上眼睛,但是在闭眼之前她看见一行火线喷出,射在异形的侧腹部。它滑到了,嘶嘶地叫着,在地板上朝她滑过来。

雷普利使出全力试图倒向左边,但是太迟了。异形狠狠地袭击了她。爪子倾斜着,牙齿咬住她脸部一英寸深。她尖叫起来。这怪物嘶嘶地叫着,然后尖叫起来,雷普利闻到恶臭的烧焦味。

怪物在她头顶扑打着,它所触及之处都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

然后它站起来,跑掉了。雷普利躺在一边,头枕着伸开的右臂。鲜血喷溅在她周围的地板上,红色的、人类的血。是我的血,她想。她的身体感到冰冷,然后突然发热,血肉模糊。她张开嘴巴,但是只能呻吟。

卡西亚诺夫在异形滑倒前又发射了一颗火弹,等离子体火焰在她身旁哗啦啦地落下。雷普利不确定这一枪是否打中,但是这怪兽尖叫着跑回到宽阔的楼梯处了。

斯内登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发射喷枪,一个短脉冲射中了异形的一条腿。它闯入一堵墙中,然后向楼梯处跳去。斯内登跑得更近了,再次开火,没射中,熔化了斜对面的头几级台阶。

“斯内登!”卡西亚诺夫怒吼道,但科学官没有回头看。怪兽逃跑了,她紧跟着,一直开枪。

“快去取你们需要的东西吧!”斯内登通过头盔耳机喊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比雷普利以前听到的更有活力。她的声音饱含绝望的暗流,但也掺杂着某种喜悦。她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咕哝着,雷普利听到从更远处传来异形的又一声尖叫。“你完蛋了,你这个混蛋!”斯内登说道,“我会再次抓住你!快跑啊,快跑吧。但我会一直追下去!”

雷普利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当她张开口,只有血流出来。我想知道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她想。她努力转身看向卡西亚诺夫,但是无法移动。

“卡西亚诺夫?”她喘着粗气。没有回应。“卡西亚诺夫?”

阴影降临了。

她只是希望阿曼达会等着她,最后原谅她。

霍伯听到了这一切。

只花了三十秒钟,他就放下工具,设法逃出穿梭机狭窄的机舱,然后从飞船中出去。他小心地关上身后的门,斯内登的喊叫停止了。他听到更多的,是痛苦的叹息声和呻吟声,还有一个偶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嘶嘶声。但是他无法分辨这些声音来自什么。

“雷普利?”他穿过前厅,开门之前透过观察板看里面的情况。他关上门,走进走廊,举起喷枪瞄准前方,随时准备开火。他不知道斯内登和异形是从哪条路上消失的。

“拉茜斯呢?”

“他死了。”一个声音说道。他花了片刻时间确认这是卡西亚诺夫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同,十分虚弱。“雷普利她……”

“怎么了?”

“情况很不好,流了太多血。”

“那斯内登怎么样了?”霍伯又问道。“斯内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听到某人断开连接的咔嗒声。这是结束时的声音。

“霍伯,我也受伤了。”卡西亚诺夫可能一直在哭。

“有多严重?”

“不是很好。”她喘息着,“但是我能走。”

“斯内登追那个东西跑向哪里了?”

“上了楼梯。”

“离我们很远,到了飞船的腹部。”他回答道,“好的,我会在两分钟之内到达那里,尽你所能帮助雷普利,我会把她带到医务室。”

一阵沉默。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燃料电池怎么样了?”卡西亚诺夫问道。

“差不多弄好了。”

“然后我们可能都消失了。”

他不能责备她,真的不能。但是霍伯没能尽全力帮助大家脱离困境,对于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来说。

“他妈的怎么了,卡西亚诺夫?”他说道,“你是一名医生,振作点儿。”

然后他开始跑起来。他全速奔跑,在每个转角处也没有停下来看看或者听听有没有异常。他打开一扇扇门,又关上了身后开启过的门,喷枪悬挂在肩膀上,酸液在容器中哗哗作响。他想到斯内登的勇敢,她是如何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去追逐怪物。也许斯内登会抓住怪物并杀死它,又或者怪物会转身杀了斯内登。但是她给了大家一次机会。

马里昂号飞船在震动。

一次微妙的震动,但他通过靴子感觉到了。

哦,别是现在,他想。他滑过一个转角,上了几级楼梯,然后来到宽阔的区域,这里一场混乱的厮杀刚刚结束。拉茜斯靠着墙朝左边倒下,已经死了,他的头部靠头盔的绳索悬挂在身体上。雷普利在他右边。卡西亚诺夫跪在雷普利身边,用熔化的手正手动按压她的右臀,又一场紧张的营救。在他们前方,窗户正向下方对着这颗星球。在北方,霍伯看到了明亮的爆炸创伤摧毁了矿井,油然升起一股短暂的喜悦之情。但是这情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微微发亮的烟雾和窗前闪过的火光证明马里昂号飞船到达了LV178星球大气层的最上游。

“我们没有太长时间了。”卡西亚诺夫说道。她抬头看着霍伯逐渐走近,霍伯不确定她是指马里昂号飞船还是指雷普利,但是在他心中,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伤得有多重?”

“拉茜斯的电击枪坏了,里面的东西反弹出来,击中了我。”她把烧毁的手轻轻挪到一边,向下看着。霍伯看见了碎夹克和汗衫,黑暗的血迹在人造光的映照下闪着潮湿的光。她又压住了伤口,抬头看。“老实说,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是麻木了。你还能走吗?”

卡西亚诺夫点点头。

“你在前面走,开门,我抱她。”霍伯说道。

“霍伯——”

“如果她还有机会,我们会带着她。我们到了那里,你可以把自己排除在外。”

“但是那东西可能——”他们的耳机噼啪作响,斯内登的声音大声而迅速地传来。

“我在二号控制舱把那混蛋逼到了死角。”她大喊,“开枪,它的酸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不确定是否……哦,混蛋!”她呻吟着,声音长久而响亮。

“斯内登。”霍伯说道。

“太疼了。太疼了!它在我体内到处乱动,我能感觉到它的牙齿。”又一声呻吟,然后她猛烈地咳嗽并大喊起来。“去你的!霍伯,它躲在某个设备储物柜的角落里,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我可能要死了。但是……我会……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