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官宣,是真的

姜冉裹着黑色羊绒大衣蜷缩在车后座。

此时此刻,面容精致的女人难得没有寻常往日那般鼻孔朝天的傲气,她垂眉顺眼,将自己尽可能减弱存在感似的,团成一团,缩在角落。

鼻头微微泛红(冻得),下耷的眼角让她看着不太有精神……但不是完全没有,过了很久,大概是因为紧张,也可能纯粹是坐在那没事干吃的太多,她打了个嗝儿。

小小的动静在死寂的车内异常突兀,她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降下了窗户,让寒风吹过她的面颊,驱散一丝丝过于饱食带来的困倦。

她鬼鬼祟祟,此时此刻真正如同一只吃饱喝足正等待安心上路的鹌鹑,脸上写着——

来啊打死我啊我不怕我做好准备了……但是不能打得很疼哦!

总而言之,怂且安详。

车内加上她一共有三个人,副驾驶空着,北皎坐在她身旁,驾驶座是扶着方向盘的姜怀民。

宽敞的SUV里空气流通顺畅,打开了窗户寒风吹入,姜冉吸了吸鼻子,却总觉得呼吸困难。

“哈喽,有人在家吗?能不能有个人说话,如果不说的话,就默认大家对以上情况毫无意见,然后我们开车回家?”

忍无可忍眼下的诡异气氛,姜冉艰难地掀起眼皮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倒是很会总结,轻描淡写直奔结果而去——犹如昨日举着一颗螺丝钉宣布开始建造航母,今日鼓掌欢迎航母下水正式开启巡航。

中间建造过程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在她头铁率先开麦后,车内雕像似的另外两个人总算有了反应——

姜怀民回头看了她一眼,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北皎似笑非笑地轻笑一声,用眼神提醒她,姜怀民的手可是一点儿要伸向启动键的意思都没有。

姜冉:“……”

又不说话,

又不骂人。

到底想干什么?

姜冉伸脚踢了踢北皎的小腿:“那你给我爸道个歉?”

她用“反正闲着无聊来打圈麻将啊”的语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如果眼下气氛是非得有人做些什么打破僵局,那她觉得这个人选可以是北皎;

如果非得分析人做什么肯定不会被骂,那必须就是无脑道歉。

所以结论来了:让北皎道歉。

对于她的诡异脑回路,北皎习惯了,且依然敬谢不敏,他问:“我道什么歉?”

姜冉面不改色胡扯:“你拐走了前面这位司机先生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会儿他驾驶时的精神稳定,道个歉怎么啦?”

北皎“哦”了声,看向姜怀民:“姜叔?”

姜怀民叹了口气,当姜冉以为他会说“给你一个亿同我女儿分手”,却没想到他说:“阿皎,怪我将她宠的这样没有规矩,有时候我都在想,真的是辛苦你。”

姜冉:“?”

揪着大衣的一颗扣子抠着玩儿,姜冉心想,这话听着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想起了刚才,在茶楼门口,她从北皎的怀抱里脱出回过头,正欲迎接父亲的狂风暴雨,却见他只是背着手、挺着肚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安静地围观完了一整出穷小子亲吻富家女、继弟与继姐不得不说的狗血八点档故事。

与姜冉后知后觉逐渐揣测不安的视线对视上,他也就说了三个字:“先上车。”

然后他们回到了车上,就一直保持沉默到了刚刚。

想象中姜怀民暴跳如雷,拧着她的耳朵问她知不知羞耻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姜冉沉浸在对剧情的未知中……

直到下一秒听见姜怀民问:“姜冉,若我不抓你出来相亲,你准备把阿皎藏着掖着藏到什么时候?”

姜冉脑子空白的,抬起头有些茫然,“为什么我是‘姜冉‘,他是‘阿皎‘?”

姜怀民没说话,显然是很无语她的关注点。

“要不你给我一亿,让我离开你的便宜儿子?”姜冉问,“倒也不是不行?”

她说完,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自从他戒烟,手上就只有干净的香皂淡香,此时那温暖修长的指尖灵活地扣上了她大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又扯了扯大衣衣领盖住了她的嘴巴。

姜冉以天底下最温柔的方式被迫闭上嘴。

而嘴巴不能说话,她的大脑此时也终于艰难地从一开始完全当机的懵逼中开始运作,她眨巴了下眼,重新品味了下姜怀民说的话,逐渐品出不对——

这份“不对”,和她一开始的质疑完美重叠。

“阿爸?”姜冉扯下了大衣,轻轻地问,“阿泰叔是不是根本没有儿子?”

一个从头到尾没得姓名、没被提起、缺席也没有应有的客套道歉的所谓“阿泰叔的儿子”,这种情况有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没存在过。

姜怀民笑了声,姜冉被他笑的,犹如醍醐灌顶。

她坐起来了一些,“你诈我?”

她血液迅速往脑袋聚集,听着姜怀民的笑声,提高了嗓门,“你诈我!”

她几乎要跳起来,抬起手,重重拍打着座椅靠背,问姜怀民:“根本就不是来相亲的,阿泰叔只有一个女儿,对不对!”

姜冉说着,想起来什么时候,猛地扭头瞪向北皎——

北皎举起双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今天原本一开始就没打算接过姜怀民的钥匙,会选择开车来,只是听见他说下午可能会起风,看姜冉只穿了风衣,就想给她带套大衣备着。

她大衣件件都贵得要死,她又龟毛皱一点儿的都不愿意穿,有一点儿烟味也不乐意碰……

所以他当然不能带着她的大衣挤地铁或者上出租车。

思考到这,最后他才接了姜怀民手里的钥匙。

好在姜冉总是信他,一听他的话毫不犹豫挪动屁股凑到他身边和他贴贴——

一副饱受亲父欺骗,身心俱寒,此时只能找心上人取暖的可怜模样。

北皎抬手不动声色地揽了下她的腰,让她能以更稳妥的姿势依靠在他的怀抱里。

这才抬了抬眼,问:“姜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挺早。”姜怀民说,“那次我出隔离酒店,你们来接我们,从车上面下来的时候,你下车以后回头看了副驾驶的我女一眼,那时候我就知道啦。”

姜冉:“……”

北皎:“哦。”

姜冉:“不可能。”

姜怀民:“怎么不可能?”

姜冉:“他看我一眼怎么了,他眼睛那么会说话吗!”

北皎笑了,姜怀民也跟着笑:“不是他的眼睛会说话,是一个男人看向自己的女人时,那眼神就是不一样……你又不是男人,你懂个屁!”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姜冉不懂,她现在觉得她爸就像是考数学试卷,凭运气胡乱猜到了本题答案,此时此刻正在胡说八道推演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