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拿包起身, 和朋友说:“我先走了。”

孙滢她们都是有眼力见的,连忙挥手:“哎,好, 路上小心啊征征。”

“好。”

宋南津在外面等, 文征出去前回头看了眼他们, 汪邱拍拍她胳膊小声说:“没事儿,征征,回去好好复习, 跟咱哥好好的啊, 没什么矛盾。马上过几个月还要报名什么的, 咱等你好消息。”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这些朋友站她身后。

文征心里有点感触, 轻轻道谢。

出去后再看眼前男人,说:“走吧。”

宋南津帮她接手里东西,淡道:“我拿吧。”

文征说了声好, 下意识看向宋南津,可他没什么反应。

上车后,东西放后座。

文征试图找话题:“最近复习, 和小曲聊天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最近也在想回去重读呢, 不过她是一边工作一边复习, 我感觉压力还是蛮大。哥, 你觉得呢?”

他开车, 没怎么理:“嗯, 看个人吧, 我不知道。”

文征又说:“嗯, 我也是……”

宋南津望外面后视镜, 转方向盘,转弯。

话被落到了空气里。

淹没在汹涌车潮中。

无声尴尬。

文征知道,宋南津还在生气。

他这样,她也就不再讲话,扭头望车窗。

回去时孙滢在手机上问她情况怎么样。

她说:[好像还在生气。]

孙滢:[哄,哄啊!!]

文征看到这俩感叹号都感受到朋友在那多着急。

她看着宋南津去书房,打字:[怎么哄?他不是一般人,三言两语哄不好。]

孙滢:[那也哄,是男人就没有突破不了的防线,要么是你没找对方向口,直接上,去抱,去亲,撒娇。]

文征:[先不说了。]

文征进去的时候宋南津在书房忙,电脑打开,他人站在桌面前,视线盯着屏幕上的什么在看。

文征走过去,说:“哥,你在看什么?”

桌上掉了只打火机,是他的。

文征经过桌面时拣起来,捏着冰凉的管身想了想,走过去。

“那天的事情我想过了,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好好谈谈心,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我感觉,咱们要不再聊聊。”

“嗯?”她试探着问。

宋南津眼睫垂了垂,看不透心思地收手,指尖沿着屏幕边缘抚了抚,想合上,可动作到一半又止了。

他说:“你想聊什么。”

“我们的关系。”

宋南津手指又拿起桌上一个挂件,那是只左右摇晃的小狗,文征买的,他说要放他书房,他喜欢。

现在在他手里。

他指节勾着,又长又白,画面很赏心悦目。

他看着,说:“事实上,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征征,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文征有些防备地望他:“说什么?”

“你先过来。”

文征试探着,只能朝他走过去。

他说:“你看看这电脑。”

文征望着桌面,那上边打开了一些文件夹,密密麻麻分不清字。

她想说这上面有什么。

可扭过头,手腕突然被他攥住,之后就是毫无防备的,她人被他巨力往桌上一扣,“咔”地一声,手腕就被他牢牢铐到了桌边。而文征还背着身,胳膊被扭了过去,那个姿势会令她哪怕只是单手被拷,可人也动弹不得,别扭至极。

文征骤惊:“你干什么?”

宋南津直起身,漫不经心:“说事啊,你不是要说吗,我们来好好捋捋。”

文征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背靠桌,手腕却被迫弯过去拷桌上的感觉非常不好,那姿势令她难堪,她试着去挣,完全挣不开,反而叫她手腕疼痛不已。

“哥,你放开我。”

可宋南津却丝毫不在意,已经握着鼠标点击其中一个文件夹。

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那是知名商会,上面是大合影,上面站有很多西装革履的人,有男有女,光鲜亮丽的场合,大家穿着打扮也是名媛贵妇,文征一眼看到其中的宋兰春。

她心里开始逐渐不安,好像意会过来宋南津想说什么。

他拿起一支笔,点了点屏幕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认识吗,这是谁?”

文征只是看了一眼,立马撇开眼,压着呼吸说:“我不知道。”

宋南津轻笑了笑:“新贸易的会长,滨城商业大亨,去年首富竞选者,年入百亿。”

他又指了一个,抬抬下巴。

“这个呢?”

男男女女的,可意义和刚才一样。

她还是说:“我不知道。”

他扯了扯唇,侧目,捏着笔的那只手又去捏她脸,要她看自己:“不,你知道,而且没谁比你更熟。你从小跟着宋兰春去见应该很熟了吧,这个,也是她幕僚之一,给她出主意,也是当初提建议让她收养孤儿孩子的。养一个成绩好还听话的孤儿,一是为外面名声造路,慈善家可以拉来很多善款,二,还有一个选择,可以为那些资本家,挑留一个喜欢的。”

他手里冰凉的笔顺着文征脸颊往下。

挑起她下巴。

文征被迫于他对视,看见他没什么神色的眼。

“比如像文征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文征呼吸更紧了。

“宋兰春是个利己主义者,让她收留孩子,她当然可以,也不是差那份钱,她可以对你很好,但如果有利可图,照样可以把你丢掉。譬如,把这个漂亮又沉默的女孩子,送给什么喜欢她的资本者?那十多年,她的性子已经被造就了,她改变不了现状的,她面对那些时应该很害怕,知道自己那么信任的人原来是这个想法,她恨透了,是吗。”

文征身子开始颤抖,很不明显,但确实有。

她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些。

那些埋藏很深的,她从不对人说的。

这反应更令宋南津想笑,他轻笑一声。

毫无情绪的。

不知意义的。

“原本我在芝加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做那么绝,和我说那么狠的话。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愿意牺牲自己也要气她,我一直想不通,哪怕你姨母过世了,也不至于把你气成这样,你是知道这些,你恨极了那些人,你对宋兰春的感情很复杂,你感恩她养育你的,却又恨极了她的决绝。同时,也恨极了我。”

像自言自语的,也像自嘲的,宋南津轻笑。

“难怪,我在关键时刻会被文征抛弃,因为我不是她那一阵营的,我姓宋,我住在宋家,我是宋家的人,同时我看上去也和那些人一样。在当时的她心里,她和张寄那种一穷二白的男孩子才是同一阵营。她喜欢我,却也讨厌我,她对我的感情很复杂,很说不清楚,但她愿意强压着,谁也不告诉,哪怕平庸一生,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