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七章(第6/7页)

“乔治?我毫不怀疑,她仍然爱着你,现在收拾残局还不太晚。”

我想起李·奥斯瓦尔德。还得九个月他才会尝试刺杀埃德温·沃克将军。“还太早了。”我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很高兴跟你聊天,埃利女士。但是很快接线员就会让我加钱,我身上已经没有二角五分硬币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来吃点汉堡和奶昔?在餐馆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邀请德凯·西蒙斯一起。他几乎天天打听你的消息。”

返回约迪见见学校里的朋友的念头可能是那天早上唯一能让我高兴的事。“当然。今天晚上是不是太快了?五点钟怎么样?”

“太棒了,我们这些乡巴佬吃得很早。”

“很好,我会去的。我请客。”

“我会跟你争着买单的。”

11

阿尔·史蒂文斯雇佣了一个商务英语系的女孩,我认识。她看见是谁跟埃利和德凯坐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灿烂起来,我很感动。“安伯森先生!哇,很高兴看到您!您还好吗?”

“很好,德里小姐。”我说。

“噢,多点些吧。您瘦了。”

“是啊,”埃利说。“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德凯在墨西哥时晒黑的皮肤已经褪色,这说明他退休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室内。我瘦了多少,他就胖了多少。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摇晃着,告诉我见到我有多么高兴。这个人毫不虚伪。埃利·多克蒂也是如此。离开这儿去梅赛德斯街,那个人们用炸鸡来庆祝7月4日的地方,我觉得似乎越来越疯狂,无论对于未来我知晓些什么。

我无疑希望肯尼迪值得我付出这一切。

我们一起吃汉堡,法式炸薯条加黄油,苹果派加冰淇淋。我们谈论谁在做些什么,笑丹尼·莱弗蒂,终于开始写他嚷嚷着要写的书。埃利说,用丹尼老婆的话说,第一章的标题叫“我参加了争斗”。

吃到最后,德凯在烟斗里装上太子香味烟斗丝,埃利拎起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提包,拿出一大本书。从杯盘狼藉的桌子上递过来。“第八十九页。

请推开那一团番茄酱。这本书是借的,我希望还的时候还保持原样。”

这是本年鉴,书名叫《虎尾巴》,来自一所比德诺姆联合高中更高级的学校。《虎尾巴》的封面用的是皮革而不是布面。书页厚实而光滑,书后的广告足有一百页厚。纪念的机构——“赞扬”

一词或许更准确——是萨凡纳的朗埃克走读学校。

我翻阅泛着均匀的香草味道的高年级部分,心想到1990年的时候,应该会有一两张黑人的面孔。

或许吧。

“好家伙,”我说。“萨迪从这儿来约迪的时候钱包肯定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我相信她急切地想要离开,”德凯平静地说。

“我敢肯定她有她的原因。”

我翻到第八十九页。标题是“朗埃克科学系”。

有张陈旧的集体照,四位教师穿着白色的实验外套,手里拿着冒泡的烧杯——化身博士[137]——的照片下面是四张办公室照片。约翰·克莱顿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李·奥斯瓦尔德,但他同样长着一张容易让人忘记的脸,嘴角两边同样泛着笑意。这到底是伪装的高兴还是隐藏的轻蔑?见鬼,可能只是摄影师告诉他说“茄子”时这个患了强迫症的混蛋的尴尬表情?唯一典型的特征就是太阳穴附近的凹陷,跟嘴角的酒窝相映成趣。照片不是彩色的,但是他的眼睛颜色很淡,足以让我确定他的眼睛要么是蓝色的,要么是灰色的。

我把书翻给朋友们看。“看见他头上的这些凹痕了吗?是生来就有的吗,像鹰钩鼻或者下巴上的酒窝?”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这有点儿滑稽。

“这些是钳子痕迹,”德凯说。“医生最终等烦了,直接把他从他妈妈体内拽出来时留下的。

这些痕迹通常会消失,但不一定总是会消失。要是他两鬓的头发没有变稀的话,你根本看不见它们,对吧?”

“他还没有来这儿,打听萨迪的下落吧?”

我问道。

“没有。”他们又一致答道。埃伦接着说:“没有人在打听她。除了你,乔治。你这个傻瓜。”

她像人们说笑话时那样笑着,但这不是笑话。

我看了看表说:“我已经搅扰你们够久了,我想回去了。”

“走之前想到橄榄球场溜一圈吗?”德凯提议。“博尔曼教练说,要是我有机会,就带你去转转。

当然,他已经让队员开始训练了。”

“至少在这个凉爽的夜晚,”埃利说着,站起身。“感谢上帝无微不至的关爱。记得三年前黑斯廷斯男孩中暑那次吗,德凯?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心脏病呢?”

“我无法想象他为什么想见我,”我说。“我把他的一张王牌防守队员送进了宇宙黑暗的深渊。”我压低声音,沙哑地说,“戏剧艺术!”

德凯笑了。“但你拯救了另一位球员,可能会被阿拉巴马取消比赛资格的球员。至少博尔曼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朋友,吉姆·拉杜是这么告诉他的。”

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我想起了萨迪·霍金斯节,咧嘴笑了。“我做的只不过是抓住他们三个偷饮一瓶烈酒。我把酒扔到了围栏外面。”

德凯止住了笑容。“其中一个就是文斯·诺尔斯。你知不知道他的卡车翻车时他喝醉了?”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惊讶。车和酒一直都是在高中备受追捧、有时又非常致命的开胃菜。

“是的,先生。这件事,加上你在舞会上说的一番话,让拉杜发誓戒酒。”

“你是怎么说的?”埃利说。她正从手提包里摸索钱包,但我沉浸在那晚的记忆中,没有来得及跟她争。“别糟蹋了你们自己的前途”,我当时是这样说的。吉姆·拉杜,面带懒散的“世界尽在我掌握之中”的笑容,我的话他听了进去。

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影响哪些人的人生,何时影响,缘何影响。直到未来吞噬现在。等我们知道为时已晚。

“我不记得了。”我说。

埃利走开去买单。

我说,“告诉多克蒂女士留心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德凯。你也是。他可能不会来,我开始觉得我可能是错的,但他也可能会来。他没有被束缚得过紧。”

德凯答应说他会的。

12

我差点没有走到橄榄球场。七月上旬傍晚的夕阳下,约迪显得格外美丽。我有些想转头回沃斯堡,否则我可能会再也不想回去。我在想,要是我错过了那次造访,有多少东西会发生改变?

也许没什么,也许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