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二十二章(第3/4页)

但我最终钻进雪佛兰,朝约迪开去。一上77号公路,我就把速度定在七十英里每小时。我一边开车一边用拇指拨开公文包的闭锁,掏出手枪,放进运动外套里面的口袋。

我意识到我必须让德凯加入。他年纪大了,腿脚不稳,但是没有别的人选了。他会愿意加入,我告诉自己。他爱萨迪。我从他每次看萨迪的表情能看得出来。

他也充分享受过人生,我冷酷地想,萨迪还没有。当然,那个疯子提供的选择同样适用于他。

他不一定要去。

但是他会去。有时候我们貌似有选择,其实根本无从选择。

我从来没有像从达拉斯开往约迪这段路上这般渴望我早已消失的手机。我能用的只有109乡间邮路上的加油站电话亭,距离橄榄球广告牌大约半英里远。另一端的电话响了三次……四次……

五次……

我正要挂断的时候,德凯说话了:“喂?喂?”

他听起来很恼怒,上气不接下气。

“德凯,是乔治。”

“嗨,兄弟!”此刻,今天晚上的比尔·图尔考特(广受欢迎、长期上演的戏剧《行凶丈夫》中的角色)听起来很高兴,而不是愤怒。“我在外面的小花园里。我差点没准备接,但还是——”

“听我说。出大事了。正在发生。萨迪已经受伤了。可能很严重。”

片刻的停顿,然后他开口说话,声音显得年轻许多:就像四十年前、两度结婚之前的猛男。

或者,那只是我的希望。今晚,希望,加上一位六十几岁的老人,成了我全部的资本。“你是说她的丈夫,对吧?这是我的错,我想我看见他了,不过是几个星期之前。他的头发比年鉴上长出很多。颜色也不一样。差不多是橙色。”停顿片刻,一个他从未说过的词脱口而出:“操!

我告诉他克莱顿想要什么,我打算怎么做。

计划很简单。过去跟自身很和谐吗?好吧,由它去吧。我知道德凯可能会心脏病发作——图尔考特就是这样——但是我不会让这个阻止我。我不会让任何东西阻止我。那是萨迪。

我等着他问是不是交给警察处理更好,但是他当然更清楚。约迪的警员道格·里姆斯眼睛不好,一条腿上戴着矫形器,比德凯的年龄还大。德凯也没问我为什么没有叫达拉斯的州警察。如果他问的话,我会告诉他我相信,克莱顿说看到闪光就杀掉萨迪的话是认真的。这是真的,但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想自己搞定这个狗娘养的。

我很生气。

“他叫你什么时候到,乔治?”

“7点30分之前。”

“现在时间是……一刻,根据我的手表。我只有一丁点儿时间。蜜蜂树巷后面的街道是苹果什么街。我不记得了。你会在那儿吗?”

“对。她的房子后面。”

“我五分钟之后到那儿跟你会面。”

“当然,如果你开得像个疯子一样的话。十分钟吧。带上个道具,他要是从客厅窗户往外看的话能看见的东西。我不知道,或许——”

“砂锅什锦怎么样?”

“好的。十分钟后见。”

挂断电话之前,他问道:“你有枪吗?”

“有。”

他的回答就像狗的吼声:“好。”

6

多丽丝·邓宁屋后的街道是怀莫巷。萨迪屋后的街道是苹果花巷。怀莫巷202号正在出售。

苹果花巷140号的草坪上没有“出售”的牌子,但是屋子里一片黑暗,草坪蓬乱不堪,长满蒲公英。

我在140号前停车,看看表。6点50分。

两分钟之后,德凯把旅行车停在我的雪佛兰后面,下了车。他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系着蝶形领结。双手捧着一只边上有花的什锦炖菜砂锅。锅子带有玻璃盖,看上去装着三四夸脱的炒什锦。

“德凯,我没办法谢你——”

“我不需要感谢,我甚至应该受到斥责。我看到他的那天,他从西部汽车公司商店里出来,我正从外面进去。我肯定他是克莱顿。风很大,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一瞬间我看到他太阳穴的凹陷。但是头发……很长,颜色也不对……他穿着牛仔服……奇怪了,妈的!”他摇摇头。“我老了。

要是萨迪受伤的话,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胸口疼痛或者什么的?”

他看着我,像是觉得我疯了。“我们是要站在这儿讨论我的健康,还是尝试救萨迪?”

“我们不只要尝试。你绕到她的屋子前面。

与此同时,我会从这个后院抄近路,穿过树篱,进到她的房子里。”我想的是科苏特街上邓宁的房子,当然,正如我所说的,我记得萨迪小后院的边上有片树篱。“你去敲门,说点儿高兴的事。

大点儿声,让我能听见。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进到厨房了。”

“要是后门锁了呢?”

“她在台阶下留了把钥匙。”

“好的。”德凯想了一会儿,皱起眉头,然后抬起头。“我会喊‘阿冯到了,砂锅什锦送到。’然后端起盘子,他要是从客厅窗户往外看的话能看见。怎么样?”

“好的。我只想让你分散他的注意力几秒钟。”

“如果有可能伤到萨迪的话你就别开枪。抓住那个混蛋。你能行的。我见过那个家伙,瘦得像根竹竿。”

我们彼此默默看了一眼。这样的计划在电视剧《硝烟》或者电影《超级王牌》里可能行得通,但这是现实生活。现实生活中好人——女孩儿——有时会被打败。甚至被杀害。

7

苹果花巷后面的院子跟邓宁家的后院不一样,但也有相似之处。其中之一是都有狗窝,尽管没有“你的狗属于这里”的标牌。相反,圆门型入口上方用孩子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布奇之家”。

没有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不是那样的时节。

不过,树篱看上去完全一样。

我推开树篱,根本没有留意尖锐的枝条划开了我的胳膊。我蹲着跑过萨迪的后院,推了推门。

门锁了。我把手伸到台阶下面去摸,心想钥匙肯定消失不见了,因为过去很和谐但是很执拗。

钥匙在那里。我摸出钥匙,插进锁里,轻轻扭动。锁弹开时门里发出微弱的声响。我僵住了,等着警告的吼声。但是,没有反应。客厅里灯亮着,但是没有声音传来。萨迪可能已经死了,克莱顿已经逃跑。

上帝啊,不要。

但我一松开门,就听到他的声音。他高声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比利·詹姆斯·哈吉斯吃了镇静剂。他告诉萨迪她是个什么样的婊子,萨迪如何毁了他的生活。或者他说的是准备碰他的那个女孩儿。对约翰尼·克莱顿来说她们都一样:饥渴的性病携带者。你必须定下规矩。当然,还要放下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