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她听见‘哒’一声。
然后耳边的声音一下安静了。
白新应是上了车。
说:“那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行。”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空气格外清新。
睡得早起得早,程季青精神爽利,整个人拍戏的内里状态也往上拔了拔。
与李云蓝的一场对手戏。
老师与学生在一起后,二人行走在白墙黑瓦下的石块路上,学生撑着伞,将老师送到巷子最后。
“老师,明天的课我们不在教室上,好不好?”
“不好。”老师的头发简约束在脑后,开衫单薄,脸颊红润:“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是说换个更轻松的环境,你怎么脸红了?”学生笑问。
“……热的,你快回去。”
老师柔软的手去推人,没什么力道,自己却没注意脚后,被学生拉住。距离一时靠近。
“老师,你能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吗?”
“我说过了。”
“可我想每天都听一遍。”
“为什么?”
“我想你每天都在我身边。”
伞下,四目相对,一时情动。
老师并不知道,彼时的深情与占有中,掺杂的深处的真相,是学生的不安。
“好,卡——过了啊。”
童言希在喇叭里喊了声。
程季青与李云蓝各自退开,助理过来把衣服给二人,李云蓝说:“橙橙,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台词,情绪,节奏,状态这些对手有时候比导演还要看的清楚。
对着程季青的对手,她甚至会感到压力。
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蓝蓝老师别谦虚,你也在带着我。”
程季青庆幸自己运气好,在这里的第一部戏就是李云蓝,她们常常互相带动,因此入戏很快。
李云蓝望着程季青脸上的笑,眼底划过欣赏:“明天的戏我还怕你紧张,看来紧张的应该是我。”
方才靠近时,程季青那双眼睛深情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脏真实的跳快两次。
作为演员这是难免的,因为要入戏。
不过也仅此而已。
明天算是《猫与薄荷》两个女主感情的大戏,雨戏,也是剧本唯一的一场亲热戏。
她和李云蓝走过位,能保证借位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激,烈的视觉效果。
程季青不算是紧张,以前世界没有女朋友,拍什么都没事,职业道德嘛。
现在有了白新,她的确是会多想一层。
比如要是白新在电视看到那画面,会不会生气……
想着想着,她觉得,还好白新不爱看电视,也不爱上网,否则以后这野猫不知道还得搞出多少‘祸事’。
程季青抱着助理李萌递来的热水,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
程景的秘书。
“小程总,打扰您了。”
“有什么事吗?”
“程总这几天没来公司,好几个重要文件压我手里,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联系一下程总。”
“你联系不上?”
“打不通,就几天前给我发了一句有事找付总。”
直接消失?
程季青一怔,程景不像是这种冲动的人。
刘秘书说:
“我也实在没法子,付总倒是过来,但她也处理不了这些。唉,总之公司这两天有些乱。”
程季青听完,默了默:“你联系不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只有一个手机号而已。
“那您要不要来公司看看?”
“不去,有事找付总。”
“……”
付荣君不是很厉害么?看来程景这亲女儿都对她忍不可忍了。
她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天和程景的对话?
-
池园。
北城有名的戏园之一。
幕帘撩开,程景从戏堂口出来,管事跟在身后询问:“程总,这戏还没听完怎么就要走了?”
程景听着身后青衣端正的唱腔,淡漠回答:“没什么。”
唱的没什么意思而已。
走出戏园,上了车,电话震动了车内的死寂。
备用手机。
她看了眼备注,接起来。
“程总,您的资产都盘点好了,现在给您发资料过去。”
“嗯。”
“再帮我准备一份财产转移合同。”
没有任何情绪。
挂了电话,程景没急着把车开走。
外头大雪纷飞,一片片往她车窗上撞,视线几乎遮挡,只剩一眼白茫茫。偌大的城市,忽然间没了去路。
既无信她之人,也无可信之人。
坐了好半晌,才将车启动,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雪天的四合院早已不是第一次来,一段时间过去,虽是闭园,还是留了人打理,只是总少了些生机。
程景在木质走廊,廊上冻枯的藤蔓上撒满了雪,风一吹,抖着往下落。
不知怎么来了这儿。
也许是细细想来,北城里,她熟悉的地方,还有心情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这里。
虽然没有人。
“程总,您喝茶。”
园里的管事过来,端了一杯茶过来。
大吉岭红茶,盏内茶色品质金黄,2号茶。
她常喝的那款。
程景淡声说:“上心了。”
管事闻言,笑道:“我可不敢居功,这都是涂小姐早几个月前备下的,她每年都会亲自去茶店选。”
程景一怔,望着杯中的茶,看了一会儿。
不知是何情绪。
管事见状,没再说什么,准备退身离开。
“还留了什么?”
“好些东西呢,她房里也有,不过我们没敢动。”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些个古董,哪儿敢碰。
“嗯,你去吧。”
程景将茶放下,又沉默片刻,转身打开涂秀秀之前的房间。
有密码锁,输入密码的时候,恍然想起来,是她的生日。
推开门,屋内冷的很,没有半点人气儿。
便只剩下木头与家具的死板气息。
大到柜子上古董摆饰,小到束发的簪子。
果真是一样没带走。
然后她看到桌上静静摆着的那套青花瓷茶盏,她想起来,那似乎是第一次带涂秀秀去参加拍卖。
那时看出人喜欢,顺手就拍了。
这么个小物件儿,却在这屋子里摆了很多年。
临了,也没带走。
程景忽地一笑,似是自嘲,似就是感慨。
相识三年,连个正经离别也没有,说深情也是,说心狠也是。
当然她自己也并非好人,商人那套心狠手辣,没人比她更会,冷漠寡情时她也从不手软,过去做的事更没几样算干净坦荡。
没有这个资格去说谁。
只是瞧着这光景,忽然觉得——程景啊,你真的是个恶人。
活了三十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得起。
包括自己。
出门时,雪更厚了,踩在地上一步一个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