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4页)

此时此刻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柏朝忽觉手背一凉,低头看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手上,虞度秋的嗓音与他的手一样,透着微微凉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无法完全信任你吗?因为,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比我更冷漠。”

柏朝怔住。

“我冷漠是因为我自私,而你的冷漠,是对生命的漠视,甚至包括你自己的命。这样的人,通常是罪犯预备役。看来柏志明对你并非毫无影响,我也不会信任一个由罪犯培养出来的撒谎者,你有事瞒着我,我不会听你的。”虞度秋沉声道,“何况,我朋友不多,已经失去了一个,不想再失去一个。”

柏朝的手一颤,卸了几分力,仍执拗地抓着:“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我只有一个爱人,我不能失去他。”

已经下坡七八米的纪凛回头,见他俩还在原先的位置拉拉扯扯,怒从心起,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奋力掷过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后,冲他们做口型:快下来!

虞度秋掰开了柏朝的手,起身的同时回道:“那就保护好你的爱人。我没有爱人,没有这种顾虑。”

一行六人终究还是违背了初衷,来到了最危险的前线。

纪凛蹑手蹑脚地走在最前头,紧贴着水泥墙,探头张望了眼,又缩回来,朝后边的几个人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虞度秋与柏朝,做了个往里走的手势,剩下三人留在屋外望风。

虞度秋回头,以眼神询问身后的男人,柏朝似乎妥协了,没再提出反驳,侧身走到了他前边,背影宽阔,仿佛能替他挡下所有危险。

虞度秋想拍拍他,提醒他小心,可手刚伸出去,柏朝就往前走了。

他的手落了空,不知为何,心里也空落落的。

纪凛以前带队去查黄|赌|毒的时候,没少干破门而入的事,但这回是解救人质,不能这么野蛮。何况对方是名孕妇,万一不小心把人家吓得摔倒流产了,喊对面山上的医生奔过来救人都来不及。

最棘手的问题当属语言不通,他没法对孕妇解释自己突然闯入的目的,人家要是以为他是强盗,奋起反抗,也很难办。

思来想去,纪凛掏出了手机,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一句:“别叫,我是警察,来救你的,跟我们下山。”

软件自动生成缅甸语,也不知语法对不对,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纪凛拐过墙角,来到窗户前,迅速往里瞄了眼,恰好看见女人垂丧的背影,轻轻抽动着,似乎仍在抽噎。

除她之外,没有旁人。

纪凛拦住后边两人,无声说:我先进去。

虞度秋点头,目送他放下背包,猫腰从窗台下迅速溜过,两步跨到门口,矫健得像只羚羊。

女人进屋的时候没关房门,这会儿光顾着伤心,没注意背后有人正悄悄接近,哭得累了,想拿块毛巾擦脸,于是站起来转过身——

正好与走到她身后的纪凛脸对脸。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大眼瞪小眼。

荒郊野岭的,家中突然闯入一名高大强健的陌生男子,足以令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崩溃。

女人红肿的眼睛如死鱼般呆滞了刹那,紧接着恐惧迅速蔓延上惨白的脸,舌头和喉咙仿佛一时间僵住了,过了一秒,颤抖的嘴唇才蓦地张开:“……唔!!!”

纪凛及时出手,死死捂住了那声即将爆发的尖叫。

他试图将手机里的那句话给女人看,可女人如同惊弓之鸟,拼命挣扎,哪里会冷静下来看他手机上写了什么。

纪凛一只手制不住她,只好两只手一起上,纠缠间,女人手一甩,啪!地将他的手机拍在了水泥地上。

他仿佛听见了屏幕碎裂的声音,心中狠狠一痛。

换个屏幕要八百啊……

女人遍布泪水的脸又湿又滑,他快要捂不住,又不敢下狠手,就在这时,虞度秋与柏朝也推门而入。

女人看见自己被三个男人包围,瞪大的眼睛透出深深的绝望,仿佛认命了,渐渐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着,发出含混嘶哑的呜呜声,似乎在求饶,眼泪滂沱而下。

虞度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慢慢靠近女人,同时语气柔和地说了两句话。

纪凛震惊地看向他。

虽然听不懂,但好歹在这儿住了几日,从语音语调上能听出来,是缅甸语。

“你还会说缅甸语?那你带个屁的翻译??”

虞度秋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决定来这儿之后学了十几天,只会些简单句。你别打扰我,我在跟她说我们是来救她的。”

可女人听后仍旧不信,流着泪嘶声哭泣,不住摇头。

虞度秋无奈,一把勾过旁边男人的脖子,直接粗暴地来了个短暂的当众舌吻,亲完就把呆讷的工具人柏朝扔到一边,又对女人说了句话。

女人呆住了,哭都忘了哭,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纪凛也被这波骚操作震撼了,怔怔地问:“你特么有病吧?这种时候还要秀?”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要目睹这些??这算工伤吗??

虞度秋擦去嘴唇上残留的水渍,说:“她就是怕我们劫色嘛,我跟她说,我们三个都喜欢男人,顺便自证一下。”也顺便哄一哄某位黑脸的小柏眼狼。

“………………”

一分钟后,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女人终于相信了他们并无恶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同意跟他们下山,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纪凛一个字也听不懂,虞度秋半生不熟的缅甸语也没精通到能和当地人无障碍交流的地步,没有理会,打算先带女人下山再说。

然而女人却拽住他们,一脸焦急地指向屋里,继续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听发音好像在重复同一句话。

纪凛迷茫了:“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们得赶快走了,不知道柏志明什么时候回来。”

虞度秋想了想,用缅甸语问了句话,女人摇摇头,再问一句,女人点点头。

虞度秋一下皱起了眉,神色古怪。

纪凛好奇:“你问她什么?”

“我第一句问,里面有东西吗?第二句问,里面还有人吗?”

话音落下,其余二人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还有人?几个人?是敌是友?为什么他们进来了这么久都没出来?按理说应该听见声音了。

女人颤巍巍的竖起一根手指,然后转身往里屋走。

看样子是一个人,且不具有危险性,或许是同样被软禁在这儿的其他受害妇女。

来都来了,自然要弄个明白。纪凛跟着女人往里走,虞度秋只好紧随其后。

刚才光顾着劝解女人,没过多关注房子的内部装修,现在往深处走了才发现,这房子跟鬼屋似的,几乎没有灯,过道狭窄幽暗,堆放着些砖块石头,还有和屋外一样的水泥袋子,像是潦草装修后遗弃的废材。湿气渗入破了个大窟窿的窗户,内墙竟生出了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