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3页)

“展颜,有几句话我想说,即使你结了婚,也要好好挣钱,挣钱你知道吗?那才是真家伙。”孙晚秋冲她笑笑,“没有什么爱,比钱可靠。”

展颜没反驳,她从小跟孙晚秋对世界的认识就不太一样,最一样的时候,是对于念书的看法,后来,连对念书的看法都不同了,她们像走在两条并行路上的人,时时对视,会心一笑,两条路,会在死亡的终点再次交汇。

她只是说:“我知道,我不会放弃工作挣钱的。”

孙晚秋道:“你要是回去,帮我捎点钱,我妈那个人取钱费劲,她老记不住密码。”她说时,脸上尽是不耐烦。

展颜知道,孙晚秋其实还是爱她的妈妈,尽管,她讨厌她,母女之间,就这么奇怪。

作者有话说:

时间才是主角。

1998年大洪水,乡村的穷苦和闭塞,人们的劳碌,村镇青年受古惑仔电影影响,港台娱乐文化开始广泛影响大陆,工人大下岗,住房改革(取消分房),国有企业转制私有化(贺以诚)。

1999年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我们死了三名记者),世纪大阅兵,大下岗背景下尖锐的社会矛盾,不同人们的伤痕和选择(徐工,余工,张东子)。再往后,2001年加入WTO,申奥成功,中关村蓬勃发展,2003年非典,农民工打工潮,乡村的人口流失,2005年起农业税废除,粗放的城市化,乡村承接的环境污染(臭水河),房地产迅速发展,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冲击,拆迁城改,汶川地震,四万亿救市计划,高铁建设。

文章从1998写到2008,基本把这十年来重要事件都作为背景镶嵌进去了。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这十年都是巨变的十年,从生活,到观念,西方价值观对人们的影响,和传统的碰撞,时至今日,在各个领域都在淋漓尽致地体现。

展颜从14岁,也来到了24岁。这十年,她从乡村走到城市,一是受到现代化冲击,一是受到西方一些理念的冲击,这也是整个中国所面临的两大冲击,大时代背景下的人,脱离不了时代,所以,在后半段描写中,她内心深处反复出现各种情绪,一定程度上,连累了故事性,大量描写,导致故事情节不再那么紧凑,她的“孤独感”“漂泊感”应该是一代人,甚至是两代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文章中也分出了篇幅去写和主角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的悲欢。有许多人和事,是我听来的,听时非常震撼,这片土地上,还有人在这样生活,苦难并没有意义,我也不想歌颂苦难,但苦难它在,应当有人看见,记述。我一直觉得最好的描写,当属有力简洁的白描,无奈笔力不到,自己只是个太普通的写故事的人,一个好的写文字的人,应该有前瞻性,我因为很多因素的限制,做不到这点,文中所呈现的问题,是早就存在的,引起过讨论的。但在连载时,我依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些事,确实是很多读者不熟悉的,不了解的,尽管刚刚过去不算久,包括我自己,也需要查阅资料才能去写某些东西。历史不应当被忘却,我们知道来路,才能更好的走日后的道路。

文中老下岗工人,提到一个概念:过时的人。我们每个人也许都会有一天会过时,跟不上时代,不过在正青春正年轻时会觉得这个可能离自己尚且很远。希望这个故事能给大家留下一点点感觉,每个时代都有去经历它的人们,他们的迷惘,痛苦,奋进,堕落,悲欢离合,都是真实发生的。年关按放假时间来看,已近尾声,一年一度的城乡大流动,即将迎来返城潮,大家再一次离“乡土”而去。

在总结里,不想再批判乡土的愚昧贫穷陋习了,文章里已多有描述展现。恰恰相反,我想的是,我们怎么在西方掌握话语权(西方国家最早通过血腥的资本原始积累,实现现代化,因此主导世界秩序),西方价值观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来保持自己的传统和文化,不被颠覆,寻求一条乡土文明和现代文明有序融合之路,从而焕发新的生命力。

文中展颜眷恋乡土的温情良善没有错,孙晚秋抗拒乡土的贫瘠丑陋也没有错。乡土是复杂的,但文明的根源,我们必须把解释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别人解释,定义。

这几年,春节总会出现韩国和我们争抢春节起源的话题,纵观韩国的发展史,非常有趣,韩国的现代化比我们早,在现代化发展过程中,曾无比积极“去中国化”,上世纪90年代中韩剧中他们的首都还叫做“汉城”,不叫首尔。其实东亚国家在发展中,都有过不同程度的“去中国化”,确实来说,是“去华夏文明化”的做法。但到今天,它又来抢我们的传统,非常有意思,他们想复兴传统,都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传统,只能从中国这个根源地盗取。而我们作为根源地,要做的,是如何保护、复兴。

文章连载到此,很凑巧,正好借“年文化”“春节文化”(农耕文明遗产)结合本文说了点自己的想法,乡土从未远去。既然是个人想法,肯定有不足之处,请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