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掉(第2/5页)

“过几日秋猎,你准备的怎么样?”

“就那样。”

周时摇头,这位爷连着好几年了,秋猎根本没有参加过。恐怕是因为好些年前那档子事。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也别总是想着那些前尘旧事。该往前看就往前看。”周时劝他,“日子总要往前过。”

“荣家最近愈发不知收敛了。听说荣威在京里仗势欺人,前不久福香楼有个身家清白的卖酒女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谁知皇帝三言两语便打发了。”

话音刚落,帐帘撩起,进来一人,身着虎皮甲,身形粗犷,手持圆刀,此人便是荣威将军。

荣威打眼一瞧,看见信王,哼了半声,未行礼,直直把倒一扔,坐在桌前猛灌了杯酒。

李邵修面色平淡。

旁边的小将拍着马屁:“荣将军威武,定能在秋猎中摘得头彩。”

荣威哈哈大笑:“前不久进宫,与陛下同桌用饭,皇帝陛下也是此言。”

“不像有的人,连秋猎都不参与。本将军瞧着,怕是不敢吧。”说完,把酒碗扣在桌上,抹了把嘴。

小将看见一旁的信王殿下,当即不接话了,缩着脖子保命。

这时,谷太宰进来。

谷太宰年事已高,双鬓泛白,淡青的衫子透出文人雅士风骨。他是这些将军们的师傅,如今少上战场,只做军师。荣威见谷太宰进来,不说话了,起身行礼:“师傅近来身体如何?”

谷太宰不辨神色,没有回他的礼。

他道:“《公羊论》曾言,战国时,皇帝的妻弟比弩,行事不稳,仗势欺人,见自己身份高,便偏踩旁人几脚。后来,这比弩的下场,你可知道是什么?”

荣威悻悻道:“众臣讨伐,入狱后被流放瘴地。”

他不解,谷太宰为何会提到《公羊论》,问他这个问题。后来反应过来,心里冷哼。师傅指桑骂槐说他自己忘记了身份,那也是自己有这层关系的缘由。只怕旁的人,即便想和皇家扯上关系也难。

荣威冷笑:“师傅,恐怕您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风言风语了吧?”

“害,那福香楼里的卖酒女去敲登闻鼓,着实是辱煞我了。我真的没碰她,是那贱妇找了个话头来污蔑我!”

谷太宰摇头:“公道自在人心。”

荣威将军这几日威风凛凛,在京中只差仰着脑袋走。

宫中,朱门森严。一道宫墙高大,将日暮割接成阴阳两道,乌金西坠。

太后听闻宫外荣威行径,立即将荣妃找了过来。

太后坐于高位,冷眼看着地上伏着的女子:“你便起来,哀家叫你过来,没有什么旁的事。只是你那哥哥,行事过于不稳妥。”

荣妃身着素衣,抹了抹哭花了的眼睛,姿态娇娇柔柔:“都是臣妾的错。还请母亲不要迁怒与臣妾的哥哥身上。您怎么罚臣妾都可以。”

太后厉声:“闭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这模样,在皇帝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摆到哀家面前哭,做给谁看?皇帝不在殿里,你我也心知肚明。”

荣妃闻言,低着头咬着牙,抬起头很是可怜:“太后娘娘,您是在说什么?”

太后心中厌烦,她久久身处宫闱之中,早就把人心看透了。荣妃这样子,完全让她失去了与荣妃交谈的兴致。她只道:“哀家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只要记住,这天下,还是哀家说了算。你把你那花花肠好好收一收。”

荣妃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她说:“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要好好侍奉陛下,好好为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说到这里,太后眯了眯眼睛打量荣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皇帝已经连着去了你宫里六天有余。今天,你告诉皇帝,你身体不适,让他去皇后宫里。”

荣妃心@泡@沫里不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凤栖殿安静,黑暗中,殿前点了一盏昏灯。皇后垂手站在室内等着吩咐。

言帝舒舒服服的靠在榻子上,左手拿着一串黑檀木珠子打数,右手拿着青瓷茶杯吹了吹,却没有喝。

宫殿昏黑,靠窗的炕几上面摆着枯色的矮桌,上面摆了一盆要开不开的冬青花。

打量了这屋内单调简朴的陈设,言帝摇了摇头,不快道:“你进宫也三年了,这宫殿里还是这模样。”叫人看了心里生厌。

皇后回答:“太后娘娘嘱托过臣妾,凤栖殿里的装饰不宜太过繁琐。”

言帝看着昏暗灯光下寡淡的人影,愈发不快起来,这凤栖殿又黑又空,纸包着的玻璃窗角裂了一角,似乎呼呼的漏着风,哪里有荣妃宫殿里又香又暖和的好。

言帝纳闷:“同为朕的妃嫔,怎么你就不能学一学荣妃呢?穿的跟个老太婆子似的。”

每每说这些话,皇后只会垂着脖子听训,当真是无趣极了。

屋外一个小太监咚咚咚跑进来,言帝不虞:“跑什么?”

“回陛下的话,是荣妃,荣妃…”

言帝焦急道:“荣妃怎么了?”

“荣妃娘娘她突发高热,只怕是情况危急,还请陛下快些去看看!”

言帝立即出门,撩开帘子那一瞬间,他似乎心里有点觉得过意不去,咳嗽了声,对皇后说:“你且自便吧。荣妃抱恙,朕得去看看。”

言帝走后,皇后莫名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发呆。

信王府。

江柔安心烦意乱,绣好的帕子线全都缠到了一起。她把帕子拆开,又重新缠上。

小双看了眼窗外:“姑娘,时候到了。您不去殿里给信王殿下请安么?”

真是奇怪,姑娘以前都十分牵挂着请安这回事儿,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时按点儿的去请安。寅时请早上的安礼,戌时请晚上的安礼。眼看着戌时都到了,姑娘还绣着帕子未动,小双不禁出声提醒几句。

小双又道:“殿下昨夜里照顾姑娘许久,可能累着了。姑娘,您端着这蛊银耳莲子羹去吧,也为殿下解解乏。”

想到昨夜里世叔无微不至的“照顾”,江柔安脸上发热,她扔了手里的帕子,站起身,喃喃自语:“世叔是不是没有回来呀?现在去请安…

小双笑着:“姑娘今儿怎么了?信王殿下早早就回来了,正在殿里等您呢。”

“噢,我知道了。”

江柔安双手捧着木盘,远远瞧见窗前的那抹黑色的高大剪影。她心里莫名的纠结,这汤要不要送进去。

她将信王殿下视为尊敬的长辈。

可是信王殿下又对她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

柔安捧着茶水,在殿外咬唇纠结了片刻。

王嬷嬷迎面从殿里出来,看着江柔安喜上眉梢:“姑娘来了?快进去罢,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