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前世4(第2/3页)

一些小女儿家的爱慕之心,总经不起打击,谢夫人知道如此有多残忍,可她只有这么个女儿,下回若又碰着了这样的事,一不小心出了意外,谁又能赔她这么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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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鸢被拦在了停南轩门外。

萧瑟秋风带着日光般的暖意,先前遇到的行人皆着薄衫,唯有她披着厚实的毡篷。

四喜怕压着她的伤口,时不时将毡帽拎起些许。

“谢小姐......”伴云嗫嚅了下,轻声劝道,“请回吧,世子爷他卧病在床,还昏迷中呢,御医交代了不让见客。”

雪做的少女直直站在院落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

她望来的目光很轻,“表哥他还醒着是吗?”

伴云为难地笑了笑,“您这话说的,全盛京都知道咱们世子爷生了大病,况且骗你做什么呀,总不会有人没事装病的。”

谢知鸢直直望进他的眼里,“那为何不敢让我进去?”

伴云急得很,停南轩外为了方便都没安插其他下人,独有不能出来的暗卫在暗中护着,表小姐身上带了伤,他又不敢碰她,这一下子就让她闯了进去。

“表——”谢知鸢瞧清眼前的景象便霎时停了步。

男人一袭月白寝衣坐在桌边,指尖捏着杯盏,听着动静抬睫望来一双墨黑的眼。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伴云。”

“小的在。”伴云舔着脸进门来,却见世子爷再度垂眸,淡声道,“送客。”

伴云讪讪瞧了表小姐一眼,正要哈腰去劝,却见原本还强装着冷静的小姑娘蓦然掉了眼泪,

“你,你知道我是为着什么来的......”她语调颤抖,含着哭腔,“表哥,我问问你,真不能救救我爹吗?”

没听到男人应答,谢知鸢抬起了脸,黑白分明的泪眼里满是哀求,“表哥——算我求求你,阿鸢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您能救救我爹......就算是看在挡了那一刀的份上......”

陆明钦未置可否,反而又瞧了伴云一眼。

伴云一个激灵,就要再度伸手去请表小姐,谢知鸢却避开他的动作,目光凝聚在男人的脸上,“行,我知晓是我强人所难了,您也有您的难处,哪能为我这等小人物费心呢......”

她这话说的平平稳稳却夹杂着不可闻的哀怨。

没等他们反应,谢知鸢俯身端端正正作了个辞行礼,晶莹的泪珠坠落至地上,“多有叨扰,我便不再打扰陆世子了。”

伴云伸出的手顿在空中,他看向世子爷,却见男人垂眸不语,只是捏着杯盏的指骨有些泛白。

他心中哀叹,这叫什么事呀。

伴云正想起身去送送表小姐,将要踏出门的小姑娘却顿了步子,转身回眸时竟笑了笑,那笑容破碎得好似下一秒便能溢出泪来。

伴云微愣,听见耳边传来小姑娘温哑的声音,“不论如何,见到您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伤的那么重,阿鸢很高兴。”

*

谢知鸢回府后就晕倒了。

她今日才醒,本该是要好好调养的,却因接连几道消息被打击得心绪大动,人晕了不说,伤口又有裂开的迹象。

谢夫人无比自责,守在女儿的床前握住她的手祷告上苍。

他们家该遭的难已经够多了,若是还有,也请降临到她的头上,不要再让她的阿鸢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众生皆苦,佛祖普度众生,却也将苦视作平常。

夜间,锦衣卫再度来到谢府,如三日前那样,是来抓人的,只不过抓的人换成了谢知鸢。

锦衣卫可不管要抓的人是死是活,就算女孩还昏迷着,也要扭着她的肩膀将人从床上拖下来。

谢夫人苦苦哀求,见这些人不管不顾,甚至跪下来求他们轻一些,就算要带人走,也让人拿个抬担来。

那领头的邵大人蹙蹙眉,挥手示意了几个手下,暗地里看情况的小厮们见情况忙进来颔首哈腰带他们去寻了。

谢夫人还跪着哭泣,她没起身就着爬到被放倒在地上的女儿身边,将榻上的棉袍拽了下来,用尽力气替她套了进去。

不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谢夫人才冷静抬眸,虽是跪着的,可浑身却比何人都敞亮,她抿唇,“民妇有一事相求。”

邵远指腹按上刀柄处的纹路,他眉骨稍扬,“谢夫人不问问我,谢小姐犯了何事?”

谢夫人半阖住眸,哑然道,“......没有必要了......”

邵远垂眸看向她,意味不明笑了笑,“谢夫人请讲。”

谢夫人紧握住女儿的手,语带艰涩,“若是小女她,她没能......撑过去,还望邵大人能给个机会,由我们帮着敛尸......就算罪至民妇也要进去,那也麻烦您,让她能入土。”

邵远未置可否,不多时身后便有狱卒挑着抬担过来,将这位昏迷不醒的谢姑娘抬了上去。

到底是个罕见的美人,他们手脚不自觉放轻了些。

*

诏狱,潮湿阴暗的腐臭味弥漫至底下,几盏豆点大的油灯摇摇晃晃,

来来往往的卒吏手里端着血水盆子,时不时撞到人一二,里头的皮肉骨头不小心倒出来。

鞭打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恍若要将全身的血都咯出来。

谢知鸢醒来时脑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蚕食,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先是鼻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而后是眼睛。

她缓缓扫过不远处的一排奇形怪状的器具,她看不懂,可从其上的血迹也能猜出其用途。

谢知鸢打了个哆嗦,手腕上的疼痛与后背的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咬住唇瓣,艰难地扫了几眼。

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放至墙上。

她现下双手都被绑着吊到头顶,许是那些人还没治她的罪,她的脚到还是可以撑地。

可方才昏迷时身子的重量全压在手腕上,已在上面留下道道淤青,现如今疼痛浑身痒意传遍全身上下。

她看都不需要看,便可得知后背处的伤口怕是又崩裂开来了。

蓦然,左手边的粗铁栅栏传来一阵轻响,是锁链被拉起的声音。

谢知鸢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只垂着脑袋不声不响,不多时周身便溢上陌生的气息。

那人似乎很高,挡住油灯投下来的阴影能将她牢牢覆盖住,谢知鸢睫毛轻颤,下一瞬下巴处传来一阵凉意,那种鸡皮疙瘩直泛的感触瞬间冲上天灵盖。

她被人用沾了血污的鞭子抬起了下巴。

那鞭子好似带着倒刺,有几瓣棘突甚至划破她的肌肤,他的力道很轻,恍若漫不经心般,可她却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人宰割地仰起了白玉般的脸。

她半阖着眸,完全不敢抬眼,只觉着宛若有实质的目光寸寸扫过她的肌骨,在上面留下细密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