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盛夏六月和七月,京城里的天气热的很,畅春园里的蝉鸣声不断。

八月初刚刚入秋,燥热的天气稍稍转凉,康熙又带着一大家子从避暑的畅春园里搬回紫禁城。

白日胤禔在兵部当差。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就趁着闺女睡觉的空闲时间里,开始组织南三所中的宫人们陆陆续续将他们的行礼进行打包。

等到在宫里庆贺完今年的中秋佳节后,他们一家子就要搬出紫禁城到宫外新建成的府邸去住了。

想来是因为乔迁新居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情也十分好。

白天在南三所里带娃时,看着小圆脸胖嘟嘟的闺女像是个小鸭子般一步三晃、深一脚浅一脚在地毯上学走路的模样,伊尔根觉罗氏都会忍不住高兴地哼唱出一首轻快的小曲来。

住在隔壁次所院子里的三福晋董鄂氏自从大婚后,白日光阴长,她经常跑到头所院子里找母女俩玩儿。

毕竟在入宫前,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就是公主学院里的同窗,作为同一届毕业的学生,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挺亲密的。

八月二十日,下午申时初。

穿着一件米黄色小衣服的小哈拉哈奇,午觉睡醒后,就用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儿在大厅中晃晃悠悠他走来走去的。

等她一步三晃地努力走到大厅的门口处,微微俯身将小身子趴在高高的红木门槛上想要像个小乌龟般翻过去时,就瞧见穿着一身玫红色旗装、容貌艳丽的三福晋,穿着花盆底鞋抬腿迈过门槛,走进了铺着青石板地砖的前院里。

瞅见董鄂氏,小奶娃圆溜溜的荔枝眼一亮,立刻抬起她的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冲着走在前院里的董鄂氏大声喊道:

“三,婶,婶~~~”

伊尔根觉罗氏正坐在大厅的雕花圈椅上看着心腹大宫女誊写出来的库房物品清单,听到闺女的小奶音,一抬起头就瞧见董鄂氏弯腰将她趴在门槛上的胖闺女抱了起来,跨过门槛走到了大厅来。

“大嫂,你们东西拾掇的怎么样了?”

董鄂氏知道明日是宜乔迁的好日子,胤禔一家子明个儿上午就会搬出紫禁城了,就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大侄女,顺势坐到大福晋身侧的雕花圈椅上,笑着看向伊尔根觉罗氏轻声询问道。

“差不多了,我们爷说只把重要的物件运出去就成了,一应家具等物内务府都已经配齐了,等到我们搬出去后,若真有什么缺的东西了,再打发丫鬟和小厮去各商铺采买。”

伊尔根觉罗氏伸长胳膊从右手旁的高脚小方桌上翻开一个空茶盏,拎起紫砂壶给董鄂氏倒了一杯温热的花茶,将茶盏推到董鄂氏手边,笑着说道。

董鄂氏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坐在董鄂氏怀里的小哈拉哈齐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漂亮的三婶婶喝茶。

董鄂氏一低头就瞧见坐在她大腿上的小家伙,舔着粉嫩的小嘴巴,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手里的茶盏,吞着口水。

她不由乐了,随手将茶盏给放在她和伊尔根觉罗氏圈中央的高脚小方桌上,用白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小哈拉哈奇的眉心,笑着询问道:

“莫不是哈拉哈奇口渴,想喝水了?”

“昂~”

小不点儿听到董鄂氏的话,立刻眼前一亮,点着她的小脑袋,嘴角流着亮晶晶的口水,甜滋滋地回答道。

“她才不渴呢”,伊尔根觉罗氏看见闺女流口水的小傻样,不由哭笑不得地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柔软的帕子,往前微微俯了俯身,用帕子将胖闺女嘴边流出来的口水擦干净,才对着自己三弟妹解释道:

“花妍,哈拉哈齐现在长了不少牙,她爱吃糖,又爱喝蜜水,前些日子我带她去皇额娘宫里玩大滑梯,皇额娘瞧见她嘴里右边有一颗大牙都隐隐有些黑了,怕她还没到换牙的年纪就长一嘴的蛀牙,特意叮嘱我要减少她的甜食。”

“这不,我一从储秀宫里回来就把她的蜜水通通都给换成白水了,她不爱喝白水,现在一看见别人喝水就瞅别人的茶盏,想看看人家喝的是不是蜜水。”

董鄂氏听完伊尔根觉罗氏的解释,又低头瞧了一眼,看到怀里的小家伙还在动着小鼻子,似乎是想要闻一闻她刚刚喝进肚子里的花茶是不是蜜水的味道,实在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荣散去后,紧跟着董鄂氏的眼底就又滑过一抹黯然。

即使这抹黯然消失的很快,但还是被伊尔根觉罗氏瞧了个正着。

伊尔根觉罗氏伸出双臂将坐在三福晋腿上的小家伙抱到自己怀里,又接过一旁大宫女递来的奶瓶,将奶瓶递给怀里的胖闺女后,让她吨吨吨地喝奶后,才纳闷地看着董鄂氏询问道:

“三弟妹,你这是咋啦?碰上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董鄂氏用贝齿咬了咬红唇,瞧了一眼在场的宫人们。

伊尔根觉罗氏忙将怀里的小家伙递给身侧的大宫女,又挥了挥手将其他的宫人都给屏退出去。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董鄂氏和伊尔根觉罗氏两人后。

三福晋用左手扣着自己戴在右手上的宝石戒指,浓密的像是两把小扇子的长睫毛颤了颤,视线低垂的,低声叹气道:

“大嫂,我也不瞒你了,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头好些天了,不说出来我真是心里头憋得难受啊。”

伊尔根觉罗氏瞧见董鄂氏说着说着眼圈还红了,心里头的困惑更深了,不由又给董鄂氏的茶盏中添了些花茶,静静听着董鄂氏诉苦。

“我也嫁进来快三个月了,刚成婚那几日对我婆婆感觉还可以,一个月后我就有些受不了了。”

“没当我去钟粹宫里给她请安时,她都会逼着我和一些苦药汤汁,说是能调理身子有助于怀孕的,还给我说,她年轻时就是喝这种苦药,才把身体给调整到极易受孕的状态,一个阿哥接着一个阿哥生。”

伊尔根觉罗氏听到这儿,目光不由闪了闪。

在她怀孕之前,惠妃不也常逼着她喝一些乱七八糟的补汤。

她明白董鄂氏这是受不了荣妃娘娘的催生了。

董鄂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泛红的鼻子,继续往下道:

“本来我和我们爷床事还挺和谐的,也没那么着急生孩子,我婆婆倒是急得不得了,张口闭口就是她生了五子一女,我们爷可是她的独苗苗,身上的担子重着呢。”

“若是这也就罢了,她还”,董鄂氏闭了闭眼睛,有些羞赧地说道:

“她还去找了太医,向太医询问一个月什么时候女子最容易受孕,从插在我们院子里的宫女口中算我和我们爷的行房日期,让我们按着她算的日子来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