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6页)

聂老头:“小姑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比你抓得晚?做人得讲道理,你不能仗着你年纪小不讲道理,以为天底下人都得让着你?”

初挽无言以对。

她知道这个聂老头很有些赖皮,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大街上来这一套,半点规矩不讲——比起来,聂南圭至少还讲点规矩!

当下她也就懒得搭理,和这种人没必要较真。

她起身就走,旁边一个摆摊的黑脸汉子见了,小声说:“这聂老头就这样,我们平时没少吃他的亏,他就是一个赖,这市场上谁见了他不膈应!”

初挽听着,略想了想:“是吗,这种人,不该治治他吗?就让他这么狂?”

黑脸汉子:“他?我们哪惹得起,他眼毒,什么都瞒不过他,这种人只能躲着了!”

初挽随口和黑脸汉子搭了几句话,知道他叫孙二勇,也是雄县的,经常来跑北京的。

初挽继续往前走,也是她运气,一眼看到前面一件白玉鹌鹑盖盒,这物件是圆雕挖空的,雕琢成盒,外形为憩坐鹌鹑,生动典雅,线条流畅。

这样的鹌鹑盖盒,是清朝宫廷里用的,因为鹌鹑谐音是安居,图一个吉利,宫里头喜欢用这个图案,而眼下眼下这一件,却是胎壁极薄,内部挖膛细腻光洁,这必是宫中上品。

要说这物件,自然是不容易得,但让初挽喜欢到必须占为己有,倒是也未必。

她看到这物件,其实是觉得,今天运气来了,倒是给那聂老头一个教训。

当下她问起价格来,倒是也不贵,对方卖三十块,初挽还了还价,很快二十元到手了。

拿到手后,她便回去,却见那聂老土还在和那个雄县的妇女磨价呢,雄县的妇女说二块三,聂老头非说二块一,两个人为了两毛钱争得脸红脖子粗。

初挽对着孙二勇,如此这般叮嘱一番,孙二勇一听,乐了,自然愿意:“行,这件事交给我吧,要是办成,我一分不抽!”

初挽便继续四处看,而那孙二勇,便大喊着:“玉鹌鹑了,玉鹌鹑了。”

他这里喊了没几声,那边聂老头听了,顿时抻着脖子看过来。

初挽其实是知道,聂老头痴迷鹌鹑,尤其痴迷收集玉鹌鹑。

果然,那聂老头听到了,也不和人砍价了,背着手去看。

他一伸脖子,就不太乐意了,在那里挑剔起来:“你这玉鹌鹑,原来是一个玉盒子吧,现在你只有上半截,没下面的了。”

这玉鹌鹑,应该是上下两片,上片是鹌鹑身子,下片是鹌鹑腹部,上下两片严丝合缝,才叫墨盒,这只有上半截,成不了盒子,只成了一件玉鹌鹑了。

孙二勇:“那我哪知道,我就这么一件!”

聂老头蹙着眉头,打量了好一番,自然是喜欢。

他这个人就好鹌鹑,上等好玉鹌鹑,做工好的,拿了不舍得放手。

他到底是开口:“这就是半截的,不全,你多钱卖?”

孙二勇:“五十块吧。”

聂老头一听,当然不乐意,于是又给孙二勇讨价还价,双方好一番争执,最后孙二勇三十六块钱卖给聂老头了。

这时候,就见孙二勇又拿出一件玉器来,大喊着:“鹌鹑肚子,鹌鹑肚子,卖鹌鹑肚子了!”

聂老头买了那鹌鹑,自己摩挲着倒是也喜欢,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这个,也是一怔。

回头一看,那边孙二勇又拿出一块玉器,赫然正和自己买的这件浑然一色,一样的做工,一样的风格,一样的细腻光润!

他皱着眉头,回去,试着把自己的鹌鹑上半截放在孙二勇那件上,果然,扣上了,严丝合缝,不差一点!

聂老头忙用手去抓:“这是一套的,你给我。”

这时候,周围一群人都看出里面门道了,全都憋着笑,就连那个雄县卖大钱的妇女都不卖东西了,抻着脖子往这边看热闹。

那孙二勇却一把护住自己的鹌鹑肚子:“我说聂老头,你干嘛?你要想买你就喊价,这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着抢呢!”

聂老头气急败坏:“好你个孙二勇,你给我使这招,你这是故意的,我买的鹌鹑,和你那个是一套的,你故意不卖给我,这是想讹我?”

孙二勇笑了:“聂老同志,刚才我们也是明码标价,大家都商量好的,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你现在算什么,看我摆了新东西出来,你眼馋就要抢?”

孙二勇这么一说,周围一群人都起哄。

“聂老头,刚才谁也没逼着你买吧!”

“谁知道那是一套,我们眼力不行,我们看不出来,人家反正是单卖的!”

也有人在那里乐:“这聂老头能耐着呢,他也有今天!”

到了这里,聂老头也明白了,自己这就是中计了。

但是低头看看这鹌鹑,确实是好东西,只有上半截,没下半截,实在是难受。

他只好问价,结果一问,孙二勇直接报:“这是清朝皇宫里用的,稀奇,一百二十块。”

这话一出,聂老头直接蹦起来了:“你抢钱啊?”

孙二勇笑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没说非要卖给你。”

这聂老头站在那里,好一番纠结,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到底是不舍得,讨价还价一番,以四十四块成交了,加上之前的三十六块,等于八十块钱买了一个鹌鹑盖盒。

其实这物件,放文物商店里卖,也就是这个价了。

等聂老头走了,一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有的夸孙二勇机灵,一个个都给他竖大拇指。

孙二勇:“得,我这哪叫机灵,都是有高人指点!”

一时没人留心了,孙二勇才把那八十块给了初挽:“小姑娘,今天多亏你了,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初挽也笑:“刚才可把他气得不轻。”

至此,她心里也好受多了。

她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干脆全部推开,重新来过吧。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初挽教训了聂老头,自然心情不错,第二天,她又跑过去玉渊潭早市。

这天玉渊潭早市新面孔多,明显有几个都是跑外省的铲子,收获挺大,过来早市这边兜售。

初挽很快看到那边一个黑脸汉子,他也没摆摊,就那么站在那里,把自己当架子,肩膀上挂着一个刺绣老褡裢,里面塞得满满的,胳膊弯里挂着一堆,有牛角艺术品,也有各种珠串,松石串珊瑚珠,看着应该是内蒙古那边收来的。

周围有人和他聊,果然是的,说是春天跑了一趟内蒙,各处收了不少东西。

“也就春天跑一趟,入了秋,咱就收不上来了!”

初挽扫了一圈,便看到那边褡裢里露出来的一点红,她问:“这位同志,这是什么,看着颜色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