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页)

荀老太太顿住了。

她原以为江寄月就算要反驳她,也是依着情比金坚来说服她,她从年少开始就见识过太多如此愚蠢又无知的傻姑娘,自然也备着一箩筐的话来嘲讽打击江寄月,让她更清醒点。

但江寄月给了荀老太太另一种更为豁达的回答。

其实在荀老太太的心里,江寄月最后大约会被休掉,然后送到某个庄子里,成为村子里闻名的疯女人,她的身体与梁木一起在孤苦冷寂中腐朽下去。

可江寄月不仅把这个惨兮兮的画面抹掉了,还会把蓝天扯来,白云塞来,清风吹来,让荀老太太不由地相信,若是真到了那天,她会提前写好和离书,然后背上包袱潇洒离开,仗剑走天涯说得过于话本子了,但至少能自由自在地过完下半辈子。

于是荀老太太想了很久,最后只道:“我从前听人说起过很多次引鹤,说他什么样的都有,你却是第一个说相信他做事底线的人,也是第一个坚信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的人。这很好,这很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这很好’。

荀老太太不理会朝政,但在荀老太爷身边多年,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做母亲的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比起别人看到的是荀引鹤的狠,她更多的看到的是儿子的不易与无可奈何,因此她也多么希望未来的儿媳可以体谅荀引鹤,愿意相信他。

江寄月误打误撞,让荀老太太松了口气,原本她以为荀引鹤做过混蛋事,江寄月总是恨荀引鹤的,两人在一处,是仇不是亲,所以看荀引鹤栽着深,总想阻着些。

江寄月笑:“或许我确实好骗,他也说过我不会识人,但,”她那瞬间想到很多,从小叶紫檀木的云松发簪到荀引鹤松松的怀抱,她好像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如果我还因为考虑自己,踌躇不前,他就真的太可怜了,而且我也想让自己重新勇敢起来。”

荀老太太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半晌,也笑了:“罢了,女子嫁人本就是场豪赌,我也不是没见过依仗着娘家风光出嫁,最后却惨淡收场的悲剧,至少你们曾经享受过筵席的欢声笑语,不似这上京许多的婚事,从最开始就是杯盘狼藉的。”

她起身,琼枝忙上前搀扶住她,荀老太太道:“两年前他便想娶过你,最后阴差阳错没有成,这两年我不是没有替他相看,他却以各种理由拖着,明知等的人不会来,却还要等着,

这应该是最无望的事了。”

她慢慢往外走去:“那根木簪还是戴着吧,他从前那么忙,还要抽时间去学牢什子木雕,不知道雕废了多少的木头才雕出这样一根木簪来,直到昨夜你戴着它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是送给你的。算了算,也该有五年了,如果五年还不足以磨灭掉一段感情,确实可以试试。”

江寄月对着她的背影缓缓福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