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前倨后恭(第2/3页)

译吁宋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他本能的怀疑刘邦,毕竟刘邦是个华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并不只有华夏人懂!

但刘邦所说的情况,偏偏又与他通过其他途径获取的情况,一般无二。

且刘邦对于大汉军威、士气推断,也十分符合情理!

见译吁宋不说话。

刘邦又说道:“以末将的拙见,此刻北伐大汉,关键就在于能否突撕开搏浪军边防,只要能突进到大汉腹地,此战必然大胜,一战颠覆大汉、入主九州也犹未可知!”

搏浪军?

译吁宋心下莫名升起了轻视之心。

你要跟他说汉军多强多强,他们真没概念。

毕竟他们没怎么与汉军作战。

可要说搏浪军这个老冤家……

他们可就太熟悉了!

搏浪军是不弱。

可没了廉颇的搏浪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但旋即他心头就又升起了些许警惕之意:“听刘将军话里的意思,是支持我率领吾族的儿郎,北伐大汉?”

“末将一介败军之军,何来颜面再为头领谋。”

刘邦面色惭愧的揖手道:“末将只不过是将此战优劣利弊,尽皆呈报头领,北伐与否,全由头领定夺!”

去啊,怎么能不去!

你们不去送,怎么挨汉王揍?

你们不去送,我怎么鸠占鹊巢?

乃公说这么多,是为了将你们吓住吗?

乃公这明明是为了后边免责,才将丑话说在前头呐!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百越人,会被他的言语吓住。

他刘邦在百越算老几?

几十万大军的征伐之事,岂会被他一个外人所左右?

在预知了经过与结果的情况下。

果不其然,译吁宋听后,心头疑虑尽去,欣然道:“那就请刘将军率麾下儿郎,为吾族儿郎向导,直指中原腹地!”

刘邦一口应下:“末将敢不从命!”

译吁宋嘴角的笑意正要泛开,就又听到刘邦说道:“只是有件事末将不敢欺瞒头领,末将因汉王夺我兵权之事反出大汉,在天下人面前扫了汉王颜面,汉王恨末将入骨,曾数次公开对臣下说,但凡末将再敢踏足大汉疆土一步,他必亲统大军攻之,誓要将末将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言下之意:去,我敢去,但你做好面对汉王滔天之怒的准备了吗?

译吁宋面上的笑容僵硬,好几息后才怒声道:“若不能为吾族儿郎向导,那吾族要还要尔等何用!”

他没怀疑刘邦的话,因为刘邦的确是天下间唯一的大汉叛将,汉王恨刘邦入骨也是正常。

刘邦满脸愧色的一揖到底:“末将无能,只能在后方为头领以及族中兄弟,耕种粮食、押运粮草、制作军械等等一应杂务……”

译吁宋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但还是轻蔑的呵斥道:“汝等何不女装也!”

刘邦笑脸相迎,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

“白起?”

陈胜站在牢房外,俯瞰着牢房内盘膝静坐的白发老者。

牢房算不得整洁,又黑又潮还到处生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屎尿味。

但白发老者盘坐在牢房中心,却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净之感,连身上灰色的麻布袍子,都似在昏暗的天光中反射着朦胧的白光。

‘这老贼,近道了……’

他心头低低的呢喃道。

听到他的声音,白起徐徐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他却一眼就认出陈胜,毕恭毕敬的揖手道:“罪将白起,拜见汉王殿下,大王万年!”

未等陈胜开口,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忽然从陈胜背后的牢房中传出:“老鬼,你果然就是白起!”

陈胜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的一抬手。

当即便有一大群王廷侍卫,涌入他身后的牢房中,七手八脚的将牢房中住客按倒在地,像拖死狗一样拖出牢房。

牢房中的住客倒也硬气,一声不吭的瞪着陈胜,任由王廷侍卫们拖着他往外走。

不一会儿,牢房外就传来了“噗噗”的鞭打声。

白起耐住性子等待,却没等来鞭打声停止,反而等来了忍不住痛楚的闷哼声。

他心头终于打起了鼓……汉王的心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刚强!

好一会儿,王廷侍卫们才再度像拖死狗一样,将方才拖出去的那人拖了进来。

不同的是,拖出去时,这人还硬挺着身躯,一副硬骨头的模样。

再拖进来时,这人已是软得一块破抹布,在地上拖了一道人粗的血迹……

看着来人,陈胜淡淡的轻声道:“你是哪来的底气,敢在我说话的时候插言?”

这人瘫软在地,上身无力的靠在牢房上,喘着血沫子,拼命的抬起头,看向陈胜。

陈胜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眼神渐冷。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五息……这人终于顶不住倾泻而下的恐怖威压,垂下头颅憋屈的瓮声瓮气道:“罪将李牧,一时口快,王前失仪,请汉王殿下恕罪!”

陈胜眼神一松,轻声道:“作为一名统兵大将,审时度势乃是最基础的本领,而你,刚刚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你错误的估计了敌我双方的力量。”

“第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犯这样致命的错误,是会死人的!”

李牧憋屈的回说:“汉王陛下教诲,罪将谨记于心,没齿不敢忘!”

陈胜负起双手在甬道间慢慢走动:“二位都是明白人,我因何千里迢迢请二位来京师,想必二位早已心知肚明。”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讲了,总之一句话,二位皆乃戴罪之身,我能亲来,已经是我能给到二位的最高礼遇了!”

“至于我与李将军之间这点无关紧要的小冲突……

“若我们还能有机会坐下来,我会亲自向李将军斟酒道歉。”

“若没那个机会,想必李将军也不会再将这点小冲突记挂在心。”

“话,我只说一遍!”

“肯与不肯,二位给个痛快话儿!”

他的话音落下。

李牧看不住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下身。

白起忍不住看了看李牧血淋淋的下身。

无关紧要?

你管这叫无关紧要?

是哪个夫子,教你这样招降的?

你叫他出来,我们保证不打死他!

……

明堂温暖如春。

陈胜亲自斟满一樽浆水,双手呈给面色煞白的李牧,满脸堆笑的说:“李将军有伤在身,不宜饮酒,我便以水代酒,向李将军赔罪,万请李将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