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幕之宾

钟家大宅里一片祥和之气,翠竹摇风,灯影暖暖。在大堂中,钟瑶正坐在雕花的紫檀八仙桌前,清闲悠致地捧着一只青瓷茶碗,垂着眼睛品茗。

“姐,你没事吧?”华民初气喘吁吁地跳过高高的门槛,冲到了她的面前。

钟瑶放下茶碗,抬起沉静的水眸看向华民初,温柔地问道:“我会有什么事?戏演完了,我就回来了。你怎么跑这么急?”

华民初认真打量了她半天,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若他有事,钟瑶一定不会把他丢在一边不管吧?那就是说,钟瑶并不知后面发生的事了?也好,免得钟瑶受伤。

他点点头,小声说道:“那我回房了。”

钟瑶微微一笑,视线在他手中那卷轴上停了片刻,点头道:“去吧。”

华民初握着卷轴,几个箭步冲上了楼梯,回到房中。一只黑色的阴极虫从他的裤管里悄然飞出,振了几下翅膀,藏到了桌下。

管家很快就令人送来了热水,华民初妥善地藏好卷轴,走到了洗手盆前。

架着洗手盆的木架上摆着铜镜,里面映着他全是油彩的脸。他还没来得及卸妆呢!方才钟瑶盯着他看的眼神有些古怪,想必就是因为他这张大花脸吧?这着实有些尴尬呢!

他甩掉上衣,掬了把水往脸上揉。

窗子轻响了一声,被水声给淹盖过去了。他把脸埋进水里,长长地憋了口气。

黑衣人小巧的身影从窗子外翻了进来,右手握拳,慢步靠近华民初,准备击向他的后脑。

就在此时,华民初的后脑处突然有道金光闪了闪。黑衣人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住了华民初的后脖子。

没错,就是一团亮光,金色闪动。

“谁?”华民初猛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人,飞快地转身看向黑衣人,震惊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你跟踪我?”

黑衣人偏过脑袋,往他身后的铜镜上看。那团金光的纹路仿佛一个古朴图腾性质的太阳,太阳日冕部分以好似剑柄的图案围成。

她双眼大亮,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力拽住华民初的胳膊,将他压得弯下腰去,仔细观察他背后的暗红色纹路。

“你干吗?松开!我不想伤害女孩子。”华民初几度甩手也没能把她给甩开。她个子小小的,虽然凶狠,但看上去实在像个小女娃。他一个大男人,若对这么小的女娃动手,未免太有失男子气概了。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用力抱住了他,欣喜地叫了一声:师哥!

嗯?

华民初楞住了,她又来救兵了吗?他心乱不已地往四周看,难道握着这绘卷,就要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

“师哥,你是我师哥!”黑衣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向自己。

华民初终于听明白了,这小丫头是在叫他师哥。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黑衣人笑着摇头:“没有认错,你就是我师哥。想不到原来是师哥一直在守护绘卷,实在太好了!”

“姑娘……你……”华民初被她一声声的师哥给叫懵了,有些惶然地推开她的手,退到了铜镜前。

“他们都叫我希水!除了你,还没有人见过我的脸。”她黑亮的双瞳里全是笑意。

一个女孩子,被人叫做希水!

“你没有名字么?”华民初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是希水啊!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也楞了,渐渐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华民初揉了揉鼻子,又指她的面巾:“这个……让我怎么认?而且我真没有师妹,学妹倒是有不少,里面还真没有叫希水的学妹,更没有拳头打过来能把我脸打歪的学妹。”

希水楞了片刻,眼泪哗地落了下来,“师哥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能忘了希水!我不管,你赶紧拿好绘卷和我回去,我亲一起重振易阳门。”

华民初挥了挥,无奈地说道:“希水姑娘,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停下来,看向她正在往下淌血的手,眉头紧锁:“你受伤了,我去叫管家来帮你看看伤……”

“师哥!”希水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说道:“你别否认了,你后脖子上有剑阁之印,若非我易阳门人,怎么可能有这个烙印。而且我们这一辈中,只有你和我有这样的烙印。”

“什么剑阁之印?”华民初猛然想到希水刚刚摁着他的腰看他脖子的一幕,恍然大悟。他退到铜镜前,手抚着后颈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剑阁之印,这是我的胎记,从小就有的。”

“你说慌!你看,我的小腹上也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这是虫巢之印,是可以驭召阴极虫的!”希水急了,掀起长袍,露出了雪白的腰肢。

“哎……”华民初哪见过女子的腰肢,吓得赶紧转开了头。可是,他的眼角余光还是扫到了那枚印记,就像希水说的一样,和他后脖子上的胎记如出一辙。

真的这么巧?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际,门被推开了,钟瑶抚着头发走了进来,一抬眸,就看到了屋里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而希水的衣服还掀在小腹之上,那抹白色纤细让钟瑶的脸色大变。

“小初,你太过份了!你在国外怎么样我不过问,但你回了钟家,就要守钟家的规矩!赶紧让她走。”钟瑶忿忿地看了一眼希水,摔门离开。

华民初还没见过钟瑶这样发过火呢!面对这样的情形,他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有媳妇儿了?”希水错愕地问道:“可是你以前明明答应过我,你会回昆明娶我的!你怎么能娶媳妇儿,你还入赘?”

这是哪儿跟哪儿?他又是何时答应了这个小丫头要娶她?

“你别添乱了,我出去一下。”他扒开了希水,大步往外走去。

下了楼,他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在花房里给孔雀喂食的钟瑶。她寒着脸,看也不朝华民初看。

“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华民初跟着她绕了几圈,急切地解释道。

“我想的什么样?”钟瑶把手里的鸟食丢开,形容冷淡地问道。

“姐姐和我从小一块长大,我什么品行您还不知道吗?就算到了日本上学,虽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也不染那些留学生的不良恶习。今天这个姑娘闯入我房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她根本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