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帝京饭店

帝京大饭店下有一条排水沟,从饭店里排泄出来的污水放进排水沟,再通过暗河流向城外。肮脏不堪的淤泥里不时窜出几只老鼠,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充斥着整条地下通道。

满身满脸污泥的柯书和希水从入口钻了进来。

柯书推了一下头上的矿石灯,推着装着炸药和各种工具的木板往前艰难地前行。

希水捂紧口鼻,厌恶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怎么还不到?你的图到底对不对?”

柯书结巴道:“肯定对……对的,你低、低头。”

希水定睛一看,前面有道石梁横亘在暗河一方,差点碰到她的脑袋,于是赶紧俯下身子。她抱怨了几句,紧跟上了柯书的脚步。

往前再走十多丈的距离,就到了排水沟的尽头。这里更矮更窄,二人根本无法直起腰,转身都艰难。

“你、你稍退两步。”柯书半蹲在污泥中,艰难地打开箱子,拿出铁网笼子,准备往石壁 上钉。雷管炸药放在笼子里,引爆后可以炸开酒窖。

“喏,给你。”希水在一边帮他递铁钉。

柯书在石壁上摸索了会儿,选定了一个好敲打的位置,抡着小锤头开砸。石壁难凿,震得他虎口和胳膊一阵阵地发麻发痛。失败了好几次,断了好几口铁钉,终于把钉子钉进去了。可就在他准备把铁笼子挂上去时,一只水老鼠忽然从脏水里窜出来,直接跳到了他握着铁网的手背上。

柯书吓得猛地的一松手,木板一颠簸,铁网落水而沉,扑嗵一声砸得脏水乱溅,水耗子抱头乱窜。

“呆子,你干的好事!”希水抢救不急,眼睁睁看着铁笼子沉进了淤泥里。

柯书也是大急,顾不上害怕耗子了,一头扎进脏水里去摸铁笼。二人慌乱了半天,总算是把笼子给捞上来了,可是铁钉却已不知去向,只有方才已经钉进墙上的那一枚钉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怎么办?我们没时间了!你要害死我师哥!”希水气急攻心,抓着柯书的胳膊一顿猛摇。

柯书被她摇得晕头转向,突然,他眼睛一亮,抓着希水的衣服嚷道:“你脱衣服!”

“你干吗?”希水脸色大变,啪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柯书没躲,硬捱了一巴掌 ,固执地抓住了希水衣领上的银饰,“用这个、给我这个。”

希水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柯书的用意。她是苗人,衣服上有好些银扣银饰。

“你还挺会就地取材的。”她二话不说,三两把将衣服脱下来塞到柯书手里。

柯书麻利地拆下银链银扣,把铁笼固定好。待扭头看向希水时,才发现她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胸前,顿时羞红了脸。

希水顺着柯书的视线看了看,又生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往他面前靠了靠,吓得柯书一屁股坐进了脏泥里,灌了满口脏臭的水。

“呆子,快起来。”希水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拎起来,不满地催促道:“我师哥那里可耽误不得。”

柯书偏着脑袋,尽量躲开和她的触碰,顶着一头一脸的脏水往铁笼中放置炸药。

希水无心理会柯书的羞涩,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道花谷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柯书把最后一把雷管塞进去,小声说道:“会顺利的!”

——

阿嚏……

花谷打了喷嚏,眉头紧皱地看向身边的爵爷,“方才你偷骂我了?”

爵爷一脸不屑地望向她,“我才懒得骂你!”

花谷翻了个白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铁路制服,扭头看向被捆得结实的铁路工人。

呜呜的火车声响渐行渐近了,铁路工人扭动挣扎了几下,被爵爷两拳头捶晕过去。

“走吧,专列就要到了。”花谷拉开值班室的门,大步走向站台。

爵爷拎起信号灯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居然有专列?莫非是皇亲贵戚?”

“怕了?胆小鬼。”花谷轻蔑地瞥他一眼。

爵爷挺了挺胸,高举着信号灯朝驶进站的列车摇动,“谁说我怕,等下打起来你别吓尿了才好。”

“少贫嘴,去拎水箱,上车!”花谷冷笑,大步从一块写着“咸水沽站”的牌子前走了过去。

爵爷咬咬牙,拎起了沉甸甸的水箱,跟着花谷往缓缓打开的列车车门里走。

一列卫兵从车门里跑出来,嗒嗒一串脆冷的声响,举着枪对着二人。

“军爷,给车加水。”花谷诚惶诚恐地捧上工作牌,让他们看爵爷拎的水箱。

卫兵查验了工作牌,闻了闻水箱里的气味,又仔细地搜了两遍身,放二人进了列车。

车厢门口也站着两列卫兵,看到二人靠近,立刻上前拦住。

“加水在那边,不许靠近这道门。”卫兵队长打量二人一眼,冷冰冰地指向二人身后。

“是。”花谷点头哈腰地摇了摇手里的工作牌,就在转身时分,她突然反起一脚,重重地踹到卫兵队长的下巴。

卫兵队长未防有此一招,被踢得往后栽了两个跟头,直到撞上了坚硬的铁门,昏死过去。

其余卫兵见状,纷纷拉开枪栓冲向花谷和爵爷。

爵爷就像一只灵敏的山猫,在十数支长枪中窜动。众人只觉得有阵劲风掠过眼前,噼哩啪啦的响声中,子弹从枪里不停地落下来。等看清时,爵爷已经回到了花谷面前,撒开右掌,五颗子弹响亮地落在地上。

“怎么样,帅不帅?”爵爷颇为得意地朝花谷挤了挤眼睛。

花谷撇着嘴角,一脚踹向拿着空枪扑过来的卫兵,“快干活,吹什么牛!”

爵爷挥着拳冲过去,一拳一个,将挡到面前的卫兵捶晕在地,二人一路直扑前面紧闭的车厢大门。

砰……

大门终于被花谷给踢开了。

装得金碧辉煌的车厢里,安置着真皮的躺椅,朱漆的小桌,上面摆着茶盘、咖啡壶。茶点还冒着热汽,栾督办瞪着迷瞪的眼睛从睡梦里惊醒了。

赌场里气氛正在白热化时,双方都打到了第四枪。

大厅里众看客已经就这场赌局另开了赌,一张牌子上分别写着华民初和章三爷的名字,在一个荷官的主持下各自下注。

启鸣吞了一口茶,颤着嗓子道:“还剩……最后一枪!主方,章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