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政治流血大事件(第3/5页)

大家正自心惊胆战,忽听后院一声重响,裴俊瞩霍然站起,惊张地问:“是不是有歹,歹人,跳墙进来了?”

荀太太脸一白,赶紧吩咐门房,悄悄地去看一眼。门房也怕着呢,可是就他一个男的,他不去也得去。

众人正竖着耳朵听动静,忽然电话铃响了,大家都受了一番惊吓。

荀太太定下神接了电话,连忙给珍卿招手,小声说:“谢公馆打来的。”

珍卿接过话筒“喂”一声,一向镇定如恒的三哥,一上来问话声音就很急。

他问她还在不在荀家。

珍卿不由愣住,三哥真是难得说傻话:她若是不在荀家,那他打荀家的电话,她怎么能接得到呢。

珍卿答他还在荀家。

三哥就再三叮嘱她,一定乖乖待在荀家,请荀家人锁好门户,务必勿放生人进来,他会马上带人过来接她。

大家关注珍卿讲电话,这时到后面查看的门房,也从后面回来了,荀太太给他开门。

老门房的怀里,有个小蓝布包袱,说丢进来的时候,里面就是一沓有字的纸,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那门房直接拿着那沓纸,递给了莫名紧张的荀太太。

荀太太径走上前,接过门房手里的东西,叹一口气说道:

“这包袱来历不明,今天外面乱了营,不晓得里面,是不是招祸的东西。

“你们乖乖地坐着,我拿到炉子里烧了,谁都不许乱说,免得招来杀头的祸端,害了这里所有的人。”

荀太太这一番严峻的话,说得大家心惊肉跳,珍卿连忙出声:

“荀太太,你可一定要烧干净,我们只说没见过这东西,也没听见扔东西的动静。”

其他人似是没有察觉,看似镇定自若的荀太太,脸色却颤颤地发白,她的手也在轻颤。

看荀太太抱着小包袱,小跑着到后面去了。

珍卿心不在焉地坐下,裴俊瞩和荀美兰,不由都挨着珍卿来坐。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们能理解的。

正是因为不理解,心中的恐惧更会疯长。

荀美兰小声哭着说:

“珍卿,你说这个噩梦,到底是什么时候能醒,我爸爸和哥哥,还不晓得如何呢?

“珍卿,我好害怕,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珍卿转移他们注意,说:“你们再试试看,电话能不能接得通?”

她们两个,又尝试着去打电话。

裴俊瞩倒没有哭,但也是强自镇定着。她家的电话,还是有没接通。

珍卿在想:刚才那个老门房,拿着包袱里的文件,递向荀太太的时候,她看到了头页的内容。

头页是一整页的名单,据眉头的文字看,好看是某个公司的工资单。

珍卿扫了两三眼,立时记了一个大概,里面有一个叫崔夏农的人。

之前珍卿还在圣音时,在荀淑卿学姐的介绍下,向一个很热血的《昌盛报》,投过不少热血的文章、漫画。

《昌盛报》是出名的进步报纸,后来被租界当局查封,连它的负责人——崔夏农先生也被通缉,以后再没听人提起此人。

现在,却莫名在一张纸上看到它。

而且,刚才荀太太接过包袱,神情明显过分惊张——是那一沓文件让她惊张。

珍卿正自心神不属,猛听见有人急砸门,还高声大气地嚷着开门,还有外国人在嚷着英语。

大家都听得心惊胆战,等来不及再作反应,来人竟然已打破院门,长驱直入了。

那橐橐的脚步声,眨眼之间已经走近,不速之呼已经登堂入室。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探长制服的外国人,后面是些黑制服的巡捕。

这个时候的巡捕房,有西捕(欧美人)、华捕、印捕、日捕等。

这个队伍乍一看着,还真有点八国联军的意思。

这个站C位的外国探长,一路登堂入室,走起路来颇有气势。

他在珍卿她们身前站定,随意逡巡一周环境,见没有大人在,也不在意,用慢条斯理的英国脸说:

“我是英军上尉——埃尔弗上校,租界巡捕房接到举报,说你们的住宅里,窝藏着凶险的罪犯。

“他们秘密地,进行非法政治活动,阴谋破坏租界的安全和秩序。我们奉命前来搜查。”

说着他就一个手势,他的黑制服属下们,即分散到房中各处搜寻。

荀太太拎着一壶开水,已经从后院进来了。

她一路走过来,愤怒地喊着英文,对埃尔弗上校,发出强烈抗议:

“你们的指控,是凭空捏造,你们私闯民宅,任意搜查我的家,我要上租界法庭告你们……”

裴俊瞩推开珍卿,大声地用英文说:“你们自诩文明,行的却是破门而入的强盗行径,我要将你们的恶行公布,让你们受到世人的挞罚。”

一个华捕盯着裴俊瞩,跑上来喝骂一顿,珍卿接住裴俊瞩,看似平静,内里也是着急得很——也不晓得这荀太太,首尾收拾干净没有。

想她跟荀美兰相处月余,知道她为人不错。而圣音女中那位荀淑卿学姐,是荀美兰的亲堂姐。

两重的的交情在里面,多少让人难以抉择。

可这帮租界的警察,摆明是应天政府的帮凶,从他们的行事作风看,也知道行的并非正义之举。

珍卿一面想着三哥快来,好歹助一助荀家人;另一方面,又觉得没必要让三哥,卷入这噬人的漩涡中。

但是如此情形之下,连裴俊瞩都仗义执言。不管怎么说,好歹拖延一下时间吧,

珍卿拦住义愤填膺的裴俊瞩,也同样用英语说:

“上尉先生,我原以为英国绅士,是最名副其实的绅士,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容忍你的属下,这样对待这里的女性?

“上尉先生,你是英国人中的特例吗?穿上探长的制服,就不必再做一个绅士吗?”

这个埃尔弗上校,终于正眼看了珍卿一眼,觉得这女孩子的镇静,跟她的年龄一点不符。

埃尔弗上尉轻笑一声:“你亲眼看见,冒犯那两位女士的,并不是英国人,而是你自己的同胞。”

珍卿心知没法硬碰硬,就不紧不慢地说:“上尉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您作为外国长官,管不好自己的中国下属吗?”

埃尔弗上校一顿,珍卿用一种从容的腔调,继续说着英语:

“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们欧洲人也说,没有不好的士兵,只有不好的将军。

“上尉先生,你没听说过吗?”

埃尔弗上尉似笑非笑地,看着珍卿说:

“你说的我都没听说过。年轻的女士,你若能保持得体的沉默,我保证你会获得得体的对待。”

珍卿看了他一眼,这眼神意味深长,然后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