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避我退心事隐(第2/4页)

看着低头轻咳的陆三哥,还有一把年纪,莫名有点喜萌喜萌的徐师傅,珍卿是瞠目结舌的。

她真的好想好想问,三哥你是不是爱我,这么厉害的人物,抱着本小人书看,真是难以想象那画面。

不过,吴二姐说她也看来着,据说还看得挺得趣呢。

是不是这里的成年人,娱乐生活也太贫乏,所以小人书也看得津津有味?

三哥看她的小人书,三哥有一丢丢不好意思,弄得她也有点不大自然,赶紧转个话题:“三哥,你以后头秃了怎么办?”

三哥稍微歪着头,神情很是不解,问:“怎么说到头秃?”

珍卿关爱地看着他:

“你平常那么忙,都不能好好休息,休息还要看小人书,用脑过度会掉头发,掉多了就不秃了吗?”

三哥不由喷笑了一声,大约是有点呛着了,拿餐巾掩着咳了两声。

他咳完了,指着珍卿哭笑不得:“你不盼三哥一点好!”

他微微地侧着头,想了一想,还是失笑摇头,说:

“难以想象,如果我头秃了,恐怕连门不敢出。”

珍卿也想象一下,不由捧着脸傻笑:原来三哥也爱美,就像迟暮的美人一样,丑了秃了,也不敢出门见人的。

陆浩云看珍卿吃蛋糕。

原本,他对食物的兴趣不大,寻常吃饭也很随意,跟热爱美食的母亲和姐姐,是恰恰相反的。

可是看多了小五吃饭,本来只为饱腹的食物,也好像有了亲切感。

他看小五吃饭有一年,发现她吃爱吃的东西,与吃不爱吃的东西,态度是不同的。

至少这德国餐厅的食物,她就没有那么喜欢。

陆浩云跟徐师傅交代一句,徐师傅跑到前台打电话去了。

他刚才见餐厅门外,摆着一些花盆,有蜜蜂嗡嗡地飞绕。

陆浩云起了兴致,说:“小五,明天上学吗?”

珍卿说:

“我们学校的庶务长,看见端午节人们都打扫卫生,还撒药粉驱虫袪毒。

“他就跟校方建议,最好也在校内全面消毒,免得在学校传播疫病。明天放消毒假,不用上学。”

三哥就笑着说:“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在城里逛逛,还是想去郊外?”

珍卿想了一想,说想到开阔的地方玩。三哥就说去古叶山吧,他在那里有一幢别墅。

吃完饭坐上汽车,三哥跟珍卿提起来,说从国外回来以后,每年暑假都带四姐出去玩,去年事情太多,就哪儿也没有去。

珍卿挺好奇地问,谢董事长还有二姐、三哥,明明书都念得很好,事业做得也挺大,怎么听大家平常说话,又玩了很多地方呢?不影响学习和工作吗?

三哥就给她解释,他们学习和工作时,自然都全心全意地投入。但该休闲娱乐的时候,也要去放松精神和身体。

这样对身心健康是有益的。

三哥说,他和母姐三个在东洋,平常上课的时候,连饭也是随便吃,觉也是勉强睡,念书的日子不可谓不辛苦。

但一到考完试放暑假,他们就抛开一切,用有限的钱到处玩乐,吃不同地方的饭菜,看不同地方的人和景。

到暑假结束前的半个月,他们才回来收心,复习上一期的功课,或者买书开始预习了,玩是玩得很疯,但一点也不影响学习。

借着这一件事,三哥顺势点拨珍卿:

“我倒觉得,你常日学得太多,做得太多,而玩得太少,如今还是学生时代,日常就这样辛劳,长久来说,是会妨害身心的。

“今年放了暑假,三哥带你出去,你好好放松一下,好不好?”

珍卿想了一想,犹豫地说:“离乡一年,如果祖父同意,我还想回老家一趟。”

陆浩云看她瘦弱的身板,若有所思地问:“想家了?”

珍卿点头。

她作为她自己,在睢县过了十一年。乡土乡人,时常在她的梦里出现。

三哥笑笑说:“如果三哥有空,陪你回去一趟。”

珍卿道了一声谢。

他们不说话的时候,珍卿依着车窗吹风,看见路上不止一个小孩儿,拿着《儿童画报》,一边看一边谈论着。

这里临近中国艺术大学,有个美术店零售《儿童画报》。

她如今在很多场所里,都听到人谈论《葫芦七子》,谈及时的态度,那都是非常喜欢的。

《葫芦七子》已然火了。给杜太爷养老的事,她压力也不是那么大了。

珍卿心里美滋滋的,陆三哥看她惬意地笑,领会到她的心思,也不由随着她笑,却扯着她辫子问:“在笑什么?”

珍卿回头瞅三哥,喜滋滋地说:“三哥,我现在是,勤劳致富奔小康了。”

陆浩云看她喜眉笑眼的,不觉也笑起来。

其实在五月的时候,惊华书局一个熟人,告诉他惊华书局,签的个有潜力的小画家,留下的电话号是谢公馆的,跟他沟通了一下情况。

陆浩云听他形容年纪形貌,稍一想就明白是小五。

这么要紧的事,她竟然不动声色,隐瞒了这么久。

陆浩云从别人嘴里,晓得她的事情,当时心里是很怄的。

可是怄到最后,他又格外怜惜她的早熟隐忍,她又颇紧张地向他解释,他也就轻易地释然了。

车子在路上平稳走着,七月轻热的阳光,在脸上晃啊晃的,像从前吃过的拉丝糖。

那吹在脸上的熏风,恍惚似在故乡的竹林。

珍卿不觉间就睡着了。

她的脑袋歪来晃去,三哥坐近一点揽住她,让她头靠在他肩上,他跟徐师傅说:“去晋州路。”

徐师傅扭头问:“杜小姐也——?”

陆浩云“嗯”了一声:“稍时,你带徐妈去百货公司,给小妹买些穿用的。”

珍卿这黑甜一觉,一直睡到晚上八点钟。

她醒来的时候,周围黑黢黢的一片。

她身处的地方,安静得像是一片荒野;她能听见座钟的指针,慢悠悠地格达一下。

她坐起来揉了把脸,披着褥子呆坐着:床、桌子、窗户、沙发的位置,和她记忆中的房间不同。

她恍惚了半天,想不起在什么地方。

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沉重起来,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感觉像是重穿了一回。

待到眼睛适应黑暗,她撇开身上褥子,想找找灯的方向。

黑暗让人失去平衡感,她在黑暗里,晃荡得发晕的时候,她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她真傻,她单知道门口有开关,忘记了床头灯,是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她就返回去寻床头灯,摸到电灯开关的同时,她的膝盖磕到一个硬角上面。

她伸手拧亮了床头灯,不由嘶嘶了几声,左边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

她就着床头灯,把衬裤卷起来,按一下被撞的地方,好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