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演讲会侃侃而谈(第2/2页)

珍卿收起笑似有歉意地对史密斯说:“难怪了,我在中国,最怕的就是蟑螂和蚊虫,史密斯先生有这样的忧虑而不去中国,我表示同情和谅解。如此,史密斯先生对中国有这么多了解,是通过大量阅读关于中国的书籍吗?譬如本邦汉学家研究中国的学术著作,或者翻译家译的中国典籍著述?”

史密斯夸张地从鼻中嗤笑出声:“不,不,不,我一辈子不会去读那些爬满虱子的废话,你难道如此孤陋寡闻,我们的报纸覆盖整个地球,报纸上能读到中国的一切消息,而且从中国回来的人会不停谈论,他们有太多关于中国的故事……”

珍卿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但她的语气依然温和平静:

“如此,史密斯先生,你对儒家的‘四书五经’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儒家的孝悌思想,是集体主义价值观的体现,不知道中国的集体主义价值观,体现在‘国’与‘家’两个层面,不知道在儒家现世后的两千年,罗马帝国衰亡后的欧洲不断分裂,而天灾人祸不断的庞大□□,一次次经历动荡和分裂,一次次以顽强的向心力,紧紧团结成一个核心国家,创造政治经济文明的奇迹,这也跟儒家集体主义带来的凝聚力有关……

“还有史密斯先生刚才说,中国年青人是父母、老师、官员、书本的傀儡,我想,也许你的角度并不公平。我所认识的很多学者、教育家、出版商、乡绅,他们在专业领域都是实干家,但并不妨碍他们孝顺父母。当然,我不能否认,僵化的制度会造成你说的弊端,但你没有权利否定它的积极作用。

“儒家的孝悌思想有个重要的社会功能,是照顾年老或残疾的家庭成员。在犹受儒家影响的中国家庭,照顾父母、友爱手足是一个体面人的道德底线,就是一个在外杀人越货的恶棍,回到家也可能是大孝子。被孝悌制度影响的中国人,担负了社会政府的责任,在你们西方国家,这种角色时常被教会扮演着……”

卡尔·史密斯似信不信,摊着手向珍卿笑着:

“杜小姐,我有理由认为你在夸夸其谈,我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中国故事,都不能印证你的说辞。也许,你出于狭隘的民族主义,编造一套恫吓人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相信你。”

珍卿讲话时也留意其他人的反应,包括史宝鼎教授和金艾达小姐,至少一半会员在认真聆听。遥远东方的情形他们道听途说,但珍卿以不惊不躁的态度,讲述的关于儒家的具体观点,听起来还是非常新奇的。不论抱持什么样的世界观、价值观,他们至少会认真听别人说话。

前面的话已经有人听进去,珍卿又低姿态地请求延长对话,史宝鼎和金艾达再次应允后。珍卿声音变得嘹亮,语速越加轻快,让人想插话都不知从何插起:

“史密斯先生,你能保证你的两种消息提供者,没有带着种族主义偏见看中国?没有为哗众取宠而夸大其辞?没有在传播中将听来的故事做事实来传播?——我也有理由合理地怀疑,你看到的报道和听到的故事,只代表部分片面甚至扭曲的真相。”

史密斯闻言犹然不驯,身体前倾想打断珍卿,被他身边的综发碧眼青年拦住。珍卿还在继续她的演讲:

“中国封建王朝僵化的考试制度,选拔出太多思想僵化的愚蠢官员;统治集团用到极致的儒家纲常,把很多人变成死气沉沉的傀儡,这在从前确实是事实。但没落的□□被推翻了,已经有将近二十载,不合时宜的儒家学说被攻击,在中国国民教育的基础阶段,所存者不过十之二三。

“现在,中国无论公私学校都有体育、音乐课,集体生活也让中国青少年热衷交际。以我本人为例子,我从小读中国古代的经典,稍长亦读西洋各国的名著,我会弹奏中国古琴的乐曲,也学习过钢琴演奏,篮球、排球、网球、交谊舞蹈,都是我在教会学校的选修课程,而在中国的朋友除了同学外,包括教育界、出版界、唱片公司、电影工厂、艺术领域等人员……我的中国朋友,能装满三个这么大的会议室,更别说来美国以后交际的朋友。我本身就是善于交际的例子,现在的中国青少年大多朝气蓬勃,史密斯先生讲的是二三十年前的事……”

珍卿毫不谦逊的一通自夸,反倒引起与会者的集体关注。至少金艾达就跟史宝鼎相视,觉得这样夸夸其谈的中国姑娘,与他们印象中的亚裔都不同。史宝鼎倒对珍卿提到的中国乐器感兴趣。原来心生警惕的棕发男萨尔责,倒觉得自矜自傲珍卿太孩子气,就是浅薄的卡尔也不会如此自夸。其他人也有如萨尔责同样想法的,对珍卿的激情演讲越听越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