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共赴国难良家子(第2/5页)

当年卫君涵参加公费留学考试,是嫁了他妹妹换得去省城的路费,后来在美国留学公费不继时,他母亲跟妹妹给他筹钱想了不少办法。他在外面留学的那些年,他母妹做小生意被军警驱赶,他妹妹的一只眼睛被打坏了。之前,她母妹要把他外甥女嫁给他儿子,他出于种种考虑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之前多年受家人的情份太大,新旧之间的人情恩义无法拒绝。

珍卿跟卫君涵边走边聊,谈到最近准备回国的学界名人,有哪些人有意南下梁团大教书。珍卿学物理的同乡旧识潘文绍,已是梁团大板上钉钉的物理系教授,而且说明要开讲核物理课程。珍卿家里最兴奋的要属娇娇了,她说读过潘先生发表的论文,说他将来的成就未必会输给欧美名人,她最近兴匆匆地准备论文材料,打算将来跟潘先生提一些问题。

还有珍卿安拉学院的同学乔芳娜。乔芳娜当年在美国赞美西方古典戏剧,而道中国古典戏剧不够动人。珍卿曾经跟她谈论改编中国戏剧。以后这些年,乔芳娜果然从改编元代的杂剧入手,现在竟然取得了一些功绩。梁团大中文系想给她下聘书,让她来补充戏剧系的师资力量,去年乔芳娜结婚生子难以走开。今年珍卿亲自跟她沟通了很久,又把住房等样样事给她安排好,乔芳娜才决心带着孩子南下梁州。

还有当年同乘玛丽女王号的华衡非女士,也说有意携丈夫儿子归国投身教育事业。珍卿在培英运动会跳Line Dance结识的莉莉学姐,也已接到梁团大的聘书要在艺术系任教…………

珍卿跟卫君涵在岔路分别时,卫君涵叹着气说出一直想说的话:“我们系的陈通文副教授,要去蜀州中央大学任职,大家预备给他开欢送会,内子跟家母都盼你带Candy过来玩一玩,饮食都是内子跟母妹照应,粗人粗食好在心诚意足。”

珍卿一听“陈通文副教授”就头大,梁团大荟聚几乎全国的学界群英,教学教务上难免会神仙打架,这次陈通文副教授没有评选上正教授,他的薪资待遇就跟不上去,因此负气要去蜀州的中央大学当教授。陈通文因此与梁团大的校评议会闹得不快,他要离开也没有官方的欢送会,卫君涵作为公共卫生系副主任,就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了。

这时候,珍卿又庆幸未在梁团大担任行政职务,若以领导身份给陈通文送行就尴尬得多。可是即便没有担任行政职务,对原先生的梁州文理和现在的梁团大,三哥和珍卿在经费和学校建设上,都是尽心尽力能帮助的并不推诿。有梁州文理的老师生仍亲切地称三哥为校主,称珍卿为“二校主”或“校主夫人”,这种称呼让一些官派的行政人员很是不爽。珍卿和三哥处理各种关系只得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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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现在美术系带的是国画班,她跟慕先生一样注重素描基本功和写生训练,也就是珍卿在海宁强调的官能训练,她常带学生在明山秀水中写生,短期旅行也颇能拉近师生的距离。

美术系总有人手把手地教学生,珍卿很不屑于这样的教法,她还注意观察学生特长和兴趣,对不同学生注意因材施教、激发潜能……

美术生自然也嫌恶新宿舍简陋,珍卿便将卖画的钱勾出来一些,给他们房顶加灰瓦片遮雨。有学生嫌土黄色的墙壁不好看,她就带学生到新宿舍墙上作画,画的都是神话人物跟先秦诸子,还会写上有教育意义的文字。学生们画壁画能提升专业不说,还在官能训练中获得乐趣。外系学生一见就颇是羡慕,珍卿领着美术生给他们作免费壁画。

后来不知经谁的起哄撺掇,学生们竟在宿舍墙壁上画《葫芦七子》,竟然赢得校内师生的一众欢心。梁州团结大学简直成了大型幼儿园,许多外校生冲这个转学校,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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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董事长和杜教授、二姐夫妇现住的大宅,是他们到梁州后低价买进的老宅子。原主人据说是上一代财政局长,因贪腐太甚被省主席余志通毙了,这栋宅子后来就收归公有了,因说旧主人家眷冤死闹鬼,谢董事长买时很便宜。这里装潢设施虽不比海宁谢公馆,将近一百间房子也够所有亲戚住着了。

谢董事长跟杜教授都老了,工作强度大加上水土不服,今年以来两个人轮换着生病。二姐、三哥要是都不在家,珍卿就带杜太爷跟杜保堂来,抚慰一下双亲寂寥的心情。四姐倒也愿意带儿子继宗长住,奈何她婆家的人一同住在梁州,她这长子媳妇老住娘家不像话。

珍卿这一回在大宅住下来,一同来的四姐难免又抱怨婆家,说他小叔子的儿子乱进她房间,弄坏了她好喜欢的一件红宝石首饰,骂又不好狠骂简直憋屈死了。又说叫他小叔子帮忙管着制衣厂,他小叔子样样小事都叫她拿主意,什么事都担待不了似的。

谢董事长感叹翟家人老实,四姐愤愤不平地“老实”可不是好形容词,谢公馆就没有这样的老实人。

珍卿听了一会赶紧走开了,在起居室哄着杜保堂认字角,同时指点小英学习炭笔素描。她见四姐高声大气地嚷半天,俩小孩都是心无旁骛地学习,非常满意地给他们发送奖励,要带小英去看她如今最爱的《白雪公主》,并跟杜保堂在外面玩捉迷藏。

珍卿是蒙着眼睛逮人的那个,小英拉着杜保堂玩得可高兴,小孩们叽叽嘎嘎的笑闹声,就是像长了翅膀的小铃铛,声音脆亮得让人心生欢悦。杜太爷拄着拐杖站在廊下闲看,褶皱纵横的脸上是岁月静好的气象。

谢董事长劝解了女儿半天,叫她看在丈夫的面上一定忍耐,何况他们也不是什么贪婪狠毒的人。四姐便说非要在娘家长住一阵不可。

珍卿他们在外头玩得出了汗,秦姨忙说叫他们进来烤一烤,梁州虽暖和冬天也不能大意喽。

珍卿带孩子们回房换了衣服,到起居室见四姐还是心焦意躁,蹙眉猜疑道:“你近来怎么这样焦躁,又生病还是又有了?”俊俊哥在楚州前线驻防一年多,上个月刚刚回来探亲一回。谢董事长跟四姐面面相觑。

要说珍卿真算得上金口玉言,四姐的长子继宗也一岁半了,她怀这个二胎也不算太近。其他人难免问珍卿还要不要再生,谢董事长和吴二姐说要生趁年轻生,岁数大了再生真是受罪得很。

珍卿摇摇头不置可否,她和三哥的事务都太多,要备孕总得修身养性一阵,而杜保堂还没有上幼稚园,两个孩子加个老人照顾不过来。杜保堂听得懂大人说话,这时就问什么是幼稚园,珍卿就抱着他给他解释。四姐说起谢公馆遣散的佣人听差,不免唏嘘今昔彼此的际遇,有时候要找得用可信的人都难找,也不知海宁第一名门还能否恢复旧日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