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三更君(第2/3页)

现在,除了被认出的三样东西,还剩下一个镯子,一只耳珰,一串珍珠项链,还有三个戒指。

方才除了苏有旺认走了两样衣物外,钱三娘跟王娘子各自认走一样,照这样说来,这剩下的物件里,只怕每一件,都是一对夫妻悲惨的命运,而至少竟有六个家庭……被卷入其中。

俞星臣正觉着窒息,薛放道:“那个美娘说她当了一些东西,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的手一动,摸到袖子里的那个物件,却重若千钧,有点拿不出来。

俞星臣好不容易定神,问他:“那个苟七,跟美娘,现在审吗?”

毕竟已经入了夜了,巡检司其他人都已经休衙返回。

薛放道:“人都带来了,你莫非还有事?你若有事你走,我审。”

俞星臣摇头:“既然小侯爷如此勤谨,我又怎好懒怠。不过听说那个苟七受了重伤,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那种货色死了倒是便宜他。”薛放不以为然,叫人带苟七上来。

苟七自然是给抬进来的。

他先前疼的又昏死过去,杨佑维弄了些止血散,镇痛膏之类的,暂且止住了疼。

可杨佑维毕竟正经太医出身,平日里何曾“伺候”过这种人,且见是伤到这个地方,又如此龌龊,他很不愿意动手。幸而薛放也没叫他精心伺候,只别叫苟七立刻死了就是了。

苟七脸色发白,抬头看向薛放,眼中透出几分恨意。

薛放笑道:“你还不服?要不是留着你这条贱命有点用处,你现在早烂入泥里了!”

苟七牙齿格格作响。

俞星臣举起惊堂木,刚要落下,忽然意识到什么。

瞥了眼旁边的薛放,微微放轻了力道。

“啪!”比起之前那几次恨不得把桌子拍碎的架势,此时动作堪称温柔。

薛放后知后觉,扭头看他,却不太喜欢这么没气势的声响,嫌弃地说道:“你没吃饭?”

俞星臣白了他一眼,看向苟七:“堂下人犯,你还不把你在南外城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一一说来?”

“少假惺惺的,”苟七冷笑着,哑声说道:“还用我说么?你们先害了我,又叫我说……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看你们巡检司办事就是这么不管有没有罪就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正好直接就定罪了是不是!”

薛放没想到他还会两句:“你这贱人还矫情起来了。就凭从美娘那里搜罗出来的赃物,杀你十次都不够。”

俞星臣道:“先前苏有旺,王娘子,钱三娘都分别认出,娼/女美娘屋内搜罗出来的东西里有他们各自家里之物,据美娘所说,东西皆是你所赠送,你怎么解释。”

苟七的脸上掠过一点狡黠之色,竟道:“大人,我当然能解释,我整天赶着那些骡马到处走,捡东西那不是常有的事儿?那些东西都是我捡来的,我也不用否认。”

俞星臣道:“好个刁滑之人,你说你捡到的,为何那么巧,都是受害之人的东西?”

苟七却说:“大人,您方才不是说了吗,才有三个人认出来是他们的东西,这其他的可没有主儿啊。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受害之人的?你们别想就冤枉我。”

薛放大为意外,本以为这是个粗莽的凶徒,没想到竟人不可貌相。

如果有这份机心,能犯了那么多凶案而不被人察觉,也就能说得通了。

俞星臣淡淡道:“你倒是反客为主了,你以为这些东西就是无主的了?告诉你,只要本官愿查,立即就能找到他们的来源。”

苟七显然不信。

俞星臣举手拿起那个松石的戒指,翻过来:“这个最简单,后面有个小小的‘宋’字。按照你作案的模式,要找到成亲不足两年姓宋的,难不难?”

苟七的眼神一变。

俞星臣又拿起那串珍珠项链:“这种项链,多出自小首饰铺子,要找起来自然有点难度,不过……”他将项链举高:“这上头有点鱼腥气,细看,穿珍珠的线上也有污渍,戴这个的必定是个渔家女,多半是南外城集市上的人……再一打听,你说难不难?”

苟七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薛放掀了掀眉。

“方家娘子都说过她的桌子是玉品记所买,家中还有匣子留存,玉店内自然也有记录可寻。这里的物件,一样一样都有来历,只要查,自会水落石出,”俞星臣看看面前之物又看看苟七:“你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高明,至少你该明白,今日你落入了巡检司手中,那是你的命走到头了。我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审问,你且好好配合,可以免些皮肉之苦。”

苟七才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无赖脸色:“皮肉之苦,这位小侯爷已经先干了!”

“哦?我干了吗?”薛放站起身来。

俞星臣看看他,似乎想拦着,却又沉默。

薛放缓步走到苟七跟前。

苟七道:“你又想怎么样?”

“我觉着你有点不知死活太过天真,”薛放道:“你以为,之前那一脚就完了?”

苟七正皱眉望着他,薛放双手抱臂,抬脚踩到他那本已经血肉模糊的下面。

“啊!”苟七顿时大叫了声。

比惊堂木还要效果拔群,屋梁都跟着颤了颤。

血从他的伤处渗了出来,白瞎了杨佑维先前拼命洒落的止血散。

薛放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抱臂:“哟,脏了我的靴子。”

苟七像是被踩中了七寸的毒蛇,非人的剧烈疼痛发散,他想要拼命扭动,却又不敢动弹:“松开,松开!”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划破了似的嘶哑难听。

薛放看着他惨白的脸,以及迅速渗出的汗跟泪,道:“明白什么叫皮肉之苦了吗?”

“薛十七郎!我……”

还没骂出声,薛放脚下一碾。

苟七张着嘴,直着眼睛,竟一声不响,头跌地,重新晕死了过去。

此时俞星臣才道:“你有点分寸,别叫他立刻死了。”

薛放道:“你太小看这狗东西了,他哪里那么容易就死。”回头吩咐:“拿凉水来!”

士兵们提了半桶凉水,用力向着苟老七头上一浇。

苟七狠命地打了个哆嗦,竟是生生地被泼醒了!

他惊魂未定,瞪着眼睛四看,却望见在旁向着他微笑的薛十七郎:“醒了?那就可以再好好玩儿了。”

苟七双手撑着地,想要逃,却又能逃到哪里去。

薛放揉着下颌,思忖着道:“你别急,我有好些好玩的法子,刚才那是最微末的。我看你这体质过人,想必挨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死。”

苟七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凉水激醒了他,一起醒来的还有那些非人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