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忆·玩物

燕亭的事就像一个导火索,揭开了他们之间最触及核心的问题。这个矛盾一直存在,只是平时轻易不会翻出来。

这天在洗手间发生的小插曲,让他们整整冷战了好几天。

裴雪意固执地不肯跟邵云重说话,但邵云重依然耐心地哄着他,不管他有多过分。甚至在晚上,当裴雪意被他强行抱上床的时候,会扇他耳光,但他都可以忍耐,陪着笑脸问他的手疼不疼。

邵云重向来都是这样的,他可以对裴雪意有无限的纵容,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裴雪意还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并且永远不会离开他。

所有的事,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那个底线在哪里。

邵云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是有那么一点过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罪恶的占有欲。

裴雪意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已有自己的主意。两个人隔阂渐深。

经过这件事后,裴雪意不敢再跟燕亭来往,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但是两人私底下还是保持联系。在邵云重的高压政策下,裴雪意也学会了阳奉阴违。

裴雪意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因为燕亭对他来说多么重要,而是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反叛心理,大抵是因为他骨子里也潜藏着叛逆的因子。

长期以来他都被邵云重严格管束着,邵云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为从小在邵云重身边长大,邵云重又具有绝对强势的地位,他习惯于顺从。但他现在不是小孩了,正处于一个男孩子张牙舞爪对抗全世界的年纪,所以他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但这也为后来发生的事埋下祸根。

时间很快到了高二,全年级重新分班,燕亭分走了,不再跟他们一个班。

裴雪意不知道关于燕亭被分走这件事,邵云重有没有从中作梗。

他怀疑是有的,但也彻底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邵云重就不会针对燕亭了。

燕亭是他除了邵云重之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如果说最初他并不把燕亭看得十分重要,那么此时他已经开始珍视这一段友谊。

高二的寒假,冯寰从国外回来了。

自从上次盘山赛道出事,冯寰喝酒飙车受了伤,就被家里扔到国外读书去了。

听说是一个管理很严格的私校。

冯寰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跟刚逃出监狱一样,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呼朋唤友张罗着聚会。

裴雪意整个假期都憋在家里,邵云重想让他出去解解闷儿,就带他一起去了。

但邵云重忽略了这群人的浪荡,没想到他们会玩儿那么花。

冯寰要了一个巨大的包厢,点了一群男的女的,都是嫩葱一样的年纪,个个画着浓妆,穿着十分暴露。

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包厢里鬼哭狼嚎、群魔乱舞,充斥着烟味酒味,小姐少爷们赤裸的大腿和胸脯在昏暗暧昧的各色灯光下裸露着,堪比现代版酒池肉林。

裴雪意皱了皱眉,转头就想走。

邵云重一把捉住他的手,低声跟他商量:“我跟冯寰好久没见了,咱们坐一会儿就走,行不行?”

说话间冯寰迎上来了,他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红光满脸,上来就给邵云重一个大大的拥抱,“云重,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他抱完邵云重,发现旁边的裴雪意,又张开双臂,“阿季,好久不见!想死我…”

“唉唉唉,干嘛呢你?”邵云重伸手将他推开,把裴雪意挡在身后,“你一身酒味儿,乱抱什么呢?”

“哎呦我去,你还是原来那副德行,就知道护着。阿季也算我朋友吧,抱一下怎么了?”冯寰清楚他的脾气,也不跟他计较,拉着他们进了包厢,“一屋子人就等着你呢!”

包厢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邵云重,只不过有的熟、有的不熟,看到他过来,纷纷跟他找招呼,也有人站起来给他让地方。

邵云重也不跟他们谦让,攥着裴雪意的手坐下了。

冯寰拉过来一个人,介绍道:“云重,这是我堂哥。那次在盘山赛道一起飙车,你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他们这些二代三代渐渐长大,聚在一起玩的时候,目的已经不再单纯,任何场合都是拓展人脉资源的机会。

冯寰的堂哥叫冯宽,笑着跟邵云重打招呼:“二少。”

其实邵云重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那回在盘山赛道人太多了。但看这个人眉眼间还真跟冯寰有点像,碍于场面,还是点了点头,“有点印象。”

冯宽笑开了,他长得有点精明,一笑带着点坏,正要跟邵云重寒暄两句,一打眼瞧见旁边肤白貌美的男孩,愣了一下。

冯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对邵云重说:“今天这是我的场子,有什么需要就跟冯寰说,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冯寰附和道:“对,这会所是我堂哥开的!”

邵云重从侍应生手里接了一杯果汁,本想递给裴雪意,又顿住,问冯宽:“这个干净吗?没加什么吧?”

冯宽连忙摆手,“没没没,绝对干净,咱可不敢干那违法乱纪的事儿!”

邵云重这才把果汁递给裴雪意。

裴雪意伸手接了,轻抿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下杯子,似乎不太满意。

那动作就像猫咪喝水,十足的娇矜、优雅,又带着点高冷。

冯宽看得眼睛都直了,想起一年半前盘山赛道第一次见他的情形,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嘴上就没忍住,讨好地问道:“这果汁不好喝吗?我让人再给你换一杯?”

冯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

但他已经忘乎所以,压根儿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问:“你喜欢喝什么?”

直到邵云重皱着眉头,一记冷眼扫过来,他才一个哆嗦清醒了。

冯寰连忙将他拉走,待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这是你该献殷勤的场合吗?那是邵二的人,他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用得着你来问?”

冯宽一拍脑袋,“我这不是想照顾好每一个人嘛!”

“你快别往他们跟前晃悠了。”冯寰挥了挥手,“玩儿你的去!”

他把不省心的堂哥安顿好,又去找邵云重玩儿,这时项奇东也来了。

项奇东是这家会所的常客,这里的少爷小姐们都认识他。本来大家看邵云重怪冷的,也不敢往上凑,现在项奇东一来,仗着跟项奇东比较熟,有眼力价儿的都凑上去了。

他们凑在一起玩游戏,输的人就要唱歌跳舞,要么就要喝酒。

其实不管输赢,表演才艺的都是会所里的男男女女,他们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一个男生甚至快要脱光了,笑着挤进项奇东怀里。

裴雪意靠在邵云重怀里,看着那个男生谄媚的笑脸、清瘦扭动的细腰,还有项奇东狎昵的动作,突然觉得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