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忆·吃掉

邵云重回到家就发火,看谁都不顺眼的架势,别人干什么都碍他的眼,从进门就开始挑刺儿。

裴雪意知道他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了。虽然当场也打了冯宽,但他心里的火气没撒完。

家里的佣人都了解这大少爷的脾气,没人敢上前触霉头,全都躲着他。

偏偏新来的一个小女佣,年纪不大,胆子也小,就因为倒的水太烫,被他一嗓子吓哭了。

裴雪意实在看不下去,抄起来茶杯就给摔了,“你有完没完了?”

女佣吓了一跳,哭着去捡地上的东西,连忙说:“我再去倒一杯。”

裴雪意不让她捡,哄着她:“你出去玩儿吧,不用管他,他爱喝不喝。”

这女孩子机智,直觉他们两个要吵架,赶紧撤离战场。

裴雪意任由那个杯子碎在地上,也不去管。

他在那个会所里吸了一身烟味酒味,先进浴室洗澡,洗完澡换了身睡衣,坐在书桌前补作业。

房间里很安静,俩人谁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邵云重自己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了,走到裴雪意身后抱他。

他把下巴搁裴雪意肩上,看他写作业。裴雪意刚洗完澡,身上有种淡淡的香。他没忍住,用鼻子在他肩窝里乱蹭,跟条狗一样。

“你别闹了,我还没写完呢。”裴雪意正在解一道题,算半天还算错了,有点烦躁。

“别写了,明天我帮你写。”邵云重开始亲他,从白皙的脖颈亲到漂亮的耳垂,呼吸也乱了。

“你好了?”裴雪意侧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点戏谑,“今天真是好大的脾气,跟吃了火药一样。”

邵云重无奈地笑了一下,“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刚才确实有一股无名火,因为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裴雪意是真的长大了,这个年纪的裴雪意,已经不单单是吸引人喜欢,成年的男性已经对他有了欲望。

这件事裴雪意当然没错,邵云重只是气自己。他就不该把裴雪意带到那些人面前,就不该让那些人看见。

他低头在裴雪意脖子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真想把你关起来,省得整天在外头勾人。”

裴雪意缩着脖子躲开,在邵云重看不到的角度,他脸上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

邵云重箍着他的腰,不让他躲,手也伸进他上衣里。

这一瞬间,裴雪意脑子里闪过项奇东怀里那个男孩谄媚的笑脸。他像是触电一般,一把推开邵云重,“你身上有味儿,别碰我。”

邵云重正要上头呢,被这么一推,顿时冷却下来,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味儿吗?好像是有点。那我先去洗澡,就你规矩多!”

他抱怨了一句,飞速跑进浴室。

邵云重洗得特别快,急着出来跟裴雪意亲亲抱抱。他现在非常沉溺于肌肤之亲,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喜欢抱着。

但是等他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裴雪意已经躺床上去了,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不至于睡那么快吧,邵云重失望地爬上床,凑到他跟前轻声细语地问:“这就睡呀?还没吃宵夜呢。”

他们回来的不是时候,既没赶上外面的晚饭,又错过了家里的晚饭。厨房准备了宵夜,估计马上就好了。

裴雪意是真有点倦了,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好人,你去吃吧,我好困,让我睡吧…”

邵云重一看他这个样子,也不舍得扰他了,亲了亲他的唇角,“那你睡吧,作业不用管了,开学前给你写完。”

因为要补作业,邵云重吃完宵夜就回自己房间了,怕开着灯影响裴雪意休息。

结果到半夜的时候,裴雪意忽然发起高烧。

他烧得全身滚烫,一直要冰水。斓姨不敢喂他冰的,就喂了几口温水,刚喝进去又都吐出来,连带着中午吃的东西也吐出来。

家庭医生来了,说是肠胃感冒。

邵云重不信,总怀疑是在会所里吃了、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不放心,连夜把人送到医院,做了一堆检查,最后确定真的只是感冒。

这场病来势汹汹,一直拖着不见好,发烧咳嗽反反复复,也不怎么能吃东西。

邵云重由此更加后悔了,觉得那天不该带他出去。那天会所里什么人都有,还乌烟瘴气。裴雪意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说不定是被人传染的。

这边裴雪意的病还没好,邵云重为此忧心不已。偏生香港那边又打来电话,说他的一位舅舅生了重病,情况不大好,恐怕快要不行了。

邵云重的母亲那边是个大家族,邵云重有三个舅舅,这位病重的舅舅排行第二。二舅舅一生未娶,身后没有子女。

邵云重小时候在香港住了几年,那时候二舅舅就很喜欢他,也认准了他,说将来百年之后,要将名下遗产交给他。邵云重就相当于他的儿子。

裴雪意是知道这个舅舅的,往年寒暑假、逢年过节,这个舅舅来这边看过他们。

二舅舅病危,母亲从香港打来的电话很急,这一趟过去,不仅是骨肉间最后一面,还涉及舅舅身后遗产分配。

邵云重必须立刻赶过去,但裴雪意的病,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他很想带着裴雪意,但裴雪意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临走前,裴雪意还在家里打点滴。他烧得脸颊通红,嘴唇干燥起皮,输液的那条手臂搭在被子上,裸露出来的半截小臂十分羸弱,手背因为输液留下淡青色的淤痕。

邵云重在这时候真不想离开他,越看越舍不得,“阿季,你怎么一直不好?我真想带你一起去。”

舅舅因为性取向一生未娶,他喜欢一个男人,但那个男子英年早逝。尽管爱人逝去,舅舅也没有顺从家里的意愿娶妻生子。

这在邵云重母亲的家族是绝不允许的,舅舅因此丧失了继承权,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

现在邵云重也走上这条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舅舅这件事,私心里想让这位长辈看看裴雪意,毕竟这是他选中的人。如今值得安慰的是,舅舅以前是见过裴雪意的。

邵云重抚摸裴雪意的脸,额头贴着他发烫的额头,“阿季,等我回来。”

裴雪意想开口说话,一张口又咳嗽起来,咳得双眼泛红,眼睛里蒙上一层水色。

邵云重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他到了香港之后,舅舅的病情又突然好转,大家都说是回光返照。

他陪着舅舅度过了最后的时光,然后以儿子的身份参加葬礼、答谢宾客、处理后事。

等他把这一切处理完,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裴雪意的病早就好了,而且开学了。

他到底没能帮裴雪意把寒假作业写完,最后还是裴雪意帮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