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由我个人负责

面对疫情,欧洲很多国家都采用“flatten the curve ”的防疫措施,也就是群体免疫。挪威境内目前出现了几百例病例,主要集中在首都奥斯陆,卑尔根几乎没有。尽管政府方面采取了一些封闭管理的措施,但并非强制性,当地民众好像都不怕感染新冠,照常出门,大街上连个戴口罩的人都没有,就盲目乐观。

徐槐在卑尔根的生活暂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所以也挺乐观。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如果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会先分析一遍可行性,只要有一半的把握就立刻着手去做,从不会瞻前顾后。

不过这次在做决定之前,他先询问了一下肖一洋的意见。毕竟肖一洋做教练的时间要比自己长多了,经验更丰富,如果得到他的支持,那就说明他的想法是绝对可行的。

“你说啥?!”

电话那头,肖一洋听他说完,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让无忧一个人去卑尔根?你疯了吧!!!”

这副反应也在徐槐的意料之中。

“你先别惊讶,听我说完,”徐槐冷静地和他解释,“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去苏黎世的话,之后肯定要和他们一起回国的。国内疫情好像还是很严重,落地需要隔离,出行也会受到限制,这样太影响训练了,而且之后还有这么多场积分赛,队员们可能会错过不少比赛……卑尔根这边,疫情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小杞过来的话,我可以带着他训练,去各个地区比赛刷积分。”

说完,徐槐想了想,又补充:“他现在处于训练瓶颈期,技术无法提升,身心压力都很大,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你……”肖一洋被他的言论惊呆了,好半天没说话。

“不是,你想过没有?你是国家队的教练,不是杞无忧一个人的教练。”

“我知道。”徐槐声音稍顿。

集体训练时,每位教练都面对众多队员,难免精力有限,无法完全做到针对每个人的特点制定适配的训练计划并及时做出调整。

外籍教练在国家队的自由度是很高的,自由式滑雪的一位外教在带中国队队员的同时还在指导他本国的队员,这是事先和体育总局谈判的结果。

徐槐并不是主教练,不算队里的核心角色,况且集训队本来就着重培养种子选手,田斯吴身边有可迪和纪教练两个人指导,杞无忧身边却一个也没有。

徐槐继续道:“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所以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国内的单板大跳台和坡障专业赛事很少,想要积累足够的比赛经验、与顶尖高手过招,就必须要前往世界各地。

如果疫情一直这样下去,队员隔离、封控,比赛推迟、取消,国内的单板大跳台和坡障项目要想拿到北京冬奥会参赛资格,也许只能靠那一个东道主名额。

别说参赛资格了,现在连冬奥会能不能如期举办都是未知数。

“行行行,特殊时期,”肖一洋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依然觉得徐槐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你愿意的话我是没意见,可你们队里能同意吗?你以为杞无忧是钱杰啊。”

隔壁U池项目的钱杰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先前在集训队时由于年龄偏大又迟迟出不了成绩,得到的重视还不如那些新入队的小队员多。后来他拿到世界杯冠军,又接连在几场国际赛事中有不俗的表现,有了一定名气,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走集体训练的模式了,而是仿照国际化的职业训练方式,请了一位私人教练,只带他一个人。

他现在是半脱离国家队的状态,或者换句话说叫单飞。虽然他还是会代表国家参赛,但也有自己去世界各地训练和参加商业赛事的自由。

然而问题是,钱杰是一位资历很深的成熟运动员,有和队里谈判的实力和资格,杞无忧呢?

“我去和他们谈。”徐槐说。

他已经想好了,先找领队谈谈,尽量把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然后再去和领导请示。

肖一洋劝说无果,只得道:“那看你本事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训练费用呢?无忧去挪威训练比赛,至少得小半年吧?首先光机票就是一笔巨大开销,还有训练场地费、吃穿住行……花几十万肯定是有的。”

徐槐作为外国人,也许无法设身处地地理解,对于国内普通家庭出身的运动员来说,集体培养的模式显然是利大于弊的。运动员的背后有国家力量作为保障,只要专心训练比赛就行了,不需担心训练场地、住宿、订机票、伤病康复等问题,一旦脱离这种模式,就会面临接踵而至的困难。

“几十万而已,我给他出不就好了?”徐槐自然地说,“小杞来找我,一切费用由我个人负责。”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样集训队就会多出一个外训名额,不是有人说小杞不配吗?正好给其他人机会,看他们谁配。”是有点意气用事在的。

肖一洋猛然意识到什么,大惊:“你整这一出不会是看那个帖子看的吧?”

徐槐否认:“当然不是。”

“无忧呢,他怎么说,他能这么轻易接受?”

“我还没告诉他。”

肖一洋“啧”了声,“这小孩儿自尊心强,花你这么多钱,他不一定会接受。”

“没事儿,我就说是走队内训练经费。”

“你觉得他是傻子?”肖一洋不再和他插科打诨,严肃道,“徐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明白吗?他去找你,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做事之前考虑清楚后果,别太想当然了。”

徐槐微微一滞,“我考虑过了,小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求。”

第一次发现徐槐这么犟,跟他说了这么多话都是白费口舌,肖一洋心很累,“……那我祝你成功吧。”

电话那边陷入久久的沉默。

“行了,也别太丧气,”肖一洋又安慰道,“你自费带无忧训练,队里培养运动员立省几十万,高兴还来不及。”

他话音一转,“不过到时候也肯定会有一些风言风语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

徐槐:“我无所谓,就怕小杞受到影响。”

“无忧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你们问心无愧就行。”

“嗯……”徐槐突然有点心虚,他好像也没有很问心无愧。

在卑尔根的这段日子,徐槐除了偶尔处理一些过去所签订的合约的遗留问题,例如参加商务活动、杂志拍摄等,剩下的时间都留给自己。

他经常去离家二十多公里外的小型雪场滑雪。

这座小型雪场是徐槐私有的,平时也会对外开放,但前来滑雪的人并不多。

有天乘缆车上山,恰好看到公园里有几个小孩儿在一起互相鼓励着跳道具,忽然想起了自己带的那一群队员,于是便过去看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