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蜜柚（三）
“你我的婚事。”
凌妙妙有些心神不属地抿了一口，没忍住问了一嘴：“什么事呀……”
“噗——”她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猛地咳嗽起来，眼泪倒灌。慕声走过来，将咳得东倒西歪地凌妙妙揽进怀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有些事，需要跟她商量。”他不动声色倒茶，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凌妙妙从他怀里挣出来，小鹿般的眼睛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噢……”她说不上是惊异还是失望，坐在了桌边，心里有些奇异的酸涩，“你怎么今天突然去找慕姐姐喝茶？”
原身好像是嫁了慕声，可绝不是这种嫁法，似乎是慕声用了某种手段，控制了她……千头万绪还没理清，他竟然猝不及防来求婚了？
阿姐……慕瑶？难道，不应该已经……决裂了吗……
慕声双眸潋滟，倒映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看进去了便要溺毙：“嫁给我，不好吗？”
“我去找阿姐喝早茶。”他破天荒地绽放了一个微笑，带着少年人的具有欺瞒性的明媚，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我……”她只觉震惊，“你……未免太突然了。”
“你……你去哪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
“……”少年脸上的笑意微敛，慢慢蹲下去，虚趴在她膝上，仰头向上看，那一双秋水般的眼在根根分明的睫毛掩映下，黑亮得惊人：“我……片刻都不愿再等了。”
他看起来几乎恢复如初，动作毫无凝滞，表情正常得很，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凌妙妙抽出膝盖，离他远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昨天才给慕姐姐表白……”
刚穿了一只袖子，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她惊诧地看见慕声衣冠楚楚地从门外进来，自然地坐在了桌边。
“我没有表白。”他的神色骤冷，旋即站起身，俯视着她，“阿姐，就只是阿姐而已。”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会跑出去报复社会了吧……她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披上了外套。
凌妙妙敏感的察觉，他说“阿姐”二字的时候饱含的那种热忱和亲昵全部消失了，这两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非常漠然，不带丝毫感情。
屋里也没人……
少年的手将女孩翘起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别至耳后，手指无意擦过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阵下意识的战栗，他的语调很平静，“如果你不喜欢，斩断了也未尝不可。”
她吓了一跳，撩开帐子坐起来，光脚蹬上了地上的鞋，抻着脖子往外看。
“……”凌妙妙怔怔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周身的气质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被子安稳地盖在她身上，帐子是放下来的，身旁没有人。
“子期？”她试探着唤。
旋即骤然清醒，直直坐起身来，捏住了身上的被子。
“嗯。”他垂眸望她，这熟悉的一垂眸，让她放下了大半的心。
她睁不开眼，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还是他，只不过，只不过变得有些古怪而已。
凌妙妙被叽叽喳喳鸟叫声吵醒，阳光落在她眼皮上，通红滚烫。
“我觉得……”她踌躇了一下，睫毛颤动起来，“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急不得……”
也是归港。
“你心里还装着柳拂衣？”他骤然打断，手指捏紧，眼里一片暗沉。
是彼岸。
“我……”
从今往后……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她像是被消了音，“没有”二字说什么也吐不出来，脑海里一连串的红叉警报交叠响起。
帐子外的黑云骤然散去，露出明媚的月光。
她颓然明白过来，在任务一中，她始终是那个暗恋着柳拂衣的人设。
他似乎终于得了允诺，这才失去意识倒向一旁。
任务一天不结束，她便一天不可自主。
她眨了眨眼：“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永不离开。”
“关柳大哥什么事？”她只好换了种说法，疯狂揉着被痛楚折磨的太阳穴，痛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永不离开？”他接着问，声音低哑。
这画面看在慕声眼里，却是另一种口是心非的光景了。
“……嗯！”她在惊惶中猛然应答。
“那该怎么办？”慕声柔和地发问，周身寒意更甚，漆黑润泽的双眸望定了她，许久，语气中有一丝偏执的认真：“你答应了我，陪着我，永不离开。”
她只是愣了片刻，他的吻骤然变得暴烈起来，甚至在她粉嫩的唇上轻咬了一下。
“子期，你听我说……”
“……”
少年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竟然带着无限迷恋和痛楚，许久，才轻启薄唇，“凌妙妙，我的心给你了，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她这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脸上热得发烫，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处，只听得他在昏暗里忽然开口，依然像是说梦话：“你会一直陪着我？”
她怔怔望着他：“我……”
纵然已经占了压倒性优势，骨子里依然卑微。
一连串的消音，她的头要炸开了，强忍着系统提示，急切道，“我真的不讨厌你，子期……”
谁知，落下来的吻出乎预料地柔和，一下一下，蜻蜓点水，似乎不像是掠夺，倒像是……讨好。
她已经着急地拨拉下去他的手，抱住了了头，用力锤了两下。
他阵势极大，又是摁着她，又是掐她下巴，吓得她抖成一团，只觉得在劫难逃。
喜欢柳拂衣以外的男人这种事，不能经由凌虞的嘴自主说出来……现在已经是四分之三进度，再熬过四分之一，她才算真正自由。
凌妙妙不动了，心跳剧烈，他浑身上下都冰凉，散发着萧索的梅花冷香，只有唇和掌心火热。
他望着她，低低笑了一声，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他的唇再度落下来，稍微偏了些，只印在她唇角。
他眸中深沉之色越发浓郁，像是满溢出来的漆黑夜色，猝不及防地用腿顶住了她的双膝，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似亲昵，却用了几分力，直接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凌妙妙气得说不出话，这人眼睛闭着，意识模糊，还能如此精准，制得她反抗不了……
“子期……”她茫然抬起头，挣扎起来，有些慌了，“慕声，慕声……”
少年双眸紧闭，昏暗中依稀可见他睫毛的弧度。
他充耳不闻。
“你……你……”
眸中明暗飞速变换，如同有乌云时聚时散，忽而明晰清澈，忽而深不见底。
他的唇骤然挨下来，她猛地一偏头，他吻了个空，旋即暴戾地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一并抓着，摁在了头顶，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