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5页)

“我和你一起去。”江淑因说。

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其实不想让她跟着去,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谭叙深担心情况失控。

但她眼神里的坚定,谭叙深不好拒绝。

最终,两人一起走向医生办公室。

“赵医生。”谭叙深敲了敲门。

“叙深来了,江阿姨您请进。”赵医生起身,很礼貌地给江淑因搬了把椅子,“您坐这里。”

“真是麻烦你了小赵,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江淑因坐下。

“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赵医生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的。

“我爸现在什么情况?”等他们寒暄结束,谭叙深开口。

“去年来医院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次比先前要严重一些。”赵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莫名地严肃起来。

谭叙深心脏跟着往下沉。

“从事谭老这种工作研究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虽然做好了防护,但放射性物质会日积月累地渗透到身体里。”赵医生注视着他们的表情,思考该怎么拿捏话术,“这种慢性核辐射损伤,在研究人员身上还比较常见,江阿姨您应该知道。”

“……对。”江淑因心里五味杂陈。

谭叙深的爸爸,谭德林,是提前一年退休的,当时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再继续工作。而谭叙深的妈妈,在谭叙深出生不久后担心夫妻两人都在实验室不太好,就转到了理论研究。

两人现在虽然退休了,但都还在研究所从事理论研究。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谭叙深眼底暗淡无光。

“现在出现了造血功能障碍,最坏的结果是白血病。”赵医生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江淑因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抓住了谭叙深的手。

谭叙深揽住她的肩膀,但手臂却像是沉重地失去了知觉,明明做好了准备还是无法承受。

“但这是最坏的情况,目前一切都还处于来得及的状态。”赵医生连忙话锋一转,“今天下午院长和我们开了会,这几天会做出来详细的治疗方案,院长说了,让我们用院里最好的仪器和药来给谭老调理身体,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院长吗?是不是江阿姨?”

赵医生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江淑因。

谭叙深接了过来,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在他印象里,很少看见她哭。

“谢谢你小赵……也谢谢方院长。”江淑因声音哽咽,她清了清嗓子。

“都是应该的,也谢谢谭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做出的贡献。”赵医生说。

谭叙深思绪又变得恍惚,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总说父亲如何如何厉害,但他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长大了,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方院长是谭父的朋友,几十年的交情了,以前研究所有同事被感染,谭父都让他们来这里,没想到这次他也来了。

和赵医生攀谈了一会儿,谭叙深和江淑因出去了,赵医生把他们送回病房,顺便看了下谭父的状况。

“是不是还没吃饭?”江淑因望着谭叙深,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嗯,一起吃点吧。”其实谭叙深没什么胃口,但刚才护士和他说,他妈妈也还没吃晚饭。

病房有专业的护工,谭叙深和江淑因在医院外随便吃了点,然后送她回家了,晚上谭叙深自己留在了医院。

.

从机场出来,闻烟乘出租车去酒店,手机里有一条谭叙深的消息。

- 到了告诉我。

闻烟看了几秒,然后收回了手机。等到了酒店,她进门后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累得不想动弹,然后拿出手机回了他。

- 到了。

而几乎没有间隔,谭叙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闻烟望着屏幕上的名字愣怔,这种及时的电话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是隔了两个大洲,而是两个房间。

闻烟接了电话。

“到酒店了吗?”机票酒店都是谭叙深订的,他算好了时间打的电话。

“刚到。”闻烟躺在沙发里,很累。

“记得吃晚饭。”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谭叙深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闻烟睁开了眼睛,暖调的光线下,一个人的房间显得无比空荡,她望着墙上挂的壁画:“伯父很严重吗?”

冬天的空气很冷,烟被风抽了一半,烟头泛着隐隐约约的暗红。

“有一点。”谭叙深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有多少,但他不想让闻烟担心,“可以慢慢治疗好,别担心。”

闻烟从沙发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我爸有个朋友是医生,好像很厉害,你要是有需要我帮你问问。”

许多灯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点,闻烟心情很复杂,就像对谭叙深的感情。

但无论他们之间如何,现在涉及到了家人的健康,就算是普通朋友,闻烟相信她也会帮忙的,尽管谭叙深的能找到的关系肯定比她多。

刻意的解释,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好,谢谢宝贝。”冬天的寒风中,谭叙深迎着风笑了笑,他的女孩儿真好。

但如果被她爸爸知道了,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谭叙深不打算告诉闻烟他去找过她爸妈,因为不想让她再为难,他想一切都处理好了再告诉闻烟,而据谭叙深猜测,她爸妈也不会告诉她,他去过家里的事。

亲昵的称呼,闻烟愣了愣,感觉心里怪怪的,连带着这通电话都怪怪的。

分开之后,好像突然就不想和他吵架了,隔了这么远,一切都变得没有必要。

“没事我先挂了。”窗边微微透着风,有些冷,闻烟站了片刻离开了。

“过段时间我去看你。”谭叙深又点了一根烟,嗓子被烟浸透了,有些疼,但还是戒不掉。

“不用折腾了。”脚很凉,闻烟脱了衣服走到浴室,“再见。”

德国的晚上九点,A市的凌晨三点,谭叙深的身影融进夜色,只有转瞬即散的白烟和微弱的光萦绕在身边,昏昧得看不清楚。

.

这几天还没有上班,闻烟在公司附近租好了房子,置办了些生活用品,还和大学同学吃了个饭。

比想象中的要充实。

而谭叙深的电话,闻烟想到了就接,如果错过了也不会回过去,各自参半吧。

.

谭叙深最近很忙,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懂父亲现在的病情,这样才能更好和医生配合,还要照顾江淑因的情绪,还担心闻烟自己一个人在外照顾不好自己。

除了最初的两个夜晚,谭父清醒后都是江淑因晚上留在医院,病房里的床很大,老夫老妻做个伴谭叙深也还算放心。

这天晚上,看着他们睡了谭叙深才开车回家,易阳还在叶漫那里,一个人的家里,谭叙深从浴室出来拨了闻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