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第2/3页）

“那他们人呢？”楚瑜好奇，老年人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顾楚生皱起眉头：“莫不是他们遗弃了您？本……我去找他们，一定要按律处置！”

顾楚生靠在她的背上，他听着她的心跳，想起年少时，好多次，她都是这么背着他。

“抛弃？”李谋愣了愣，随后赶紧摆手道：“不不，我不是被抛弃的，我是自愿出来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顾楚生背起来，淡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我活得太长了，”李谋叹了口气：“我八个孙子，五个充军，说是要给我们留后，重孙也都去了，家里就剩些女眷和老人。我儿子也已经六十多了，没什么力气了。我在家做什么啊？税赋重，天天打仗，家里还字都吃不饱，给我一个老年人吃的做什么？”

楚瑜笑了笑：“等日后，你再同我说这句话吧。”

“我不想麻烦他们，”李谋苦笑起来：“反正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便自己来了。这屋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自己占了住了，我还干的动活儿，外面栽了些小菜，我就天天等着什么时候死，但是等啊等，也没死。”

顾楚生没说话，他看着楚瑜，好久后，却只是道：“可是除了你，我无所求。”

“他们不来看看您吗？”顾楚生皱着眉，李谋愣了愣，片刻后，他苦笑起来：“兵荒马乱的，看了做什么？经常来看，万一什么时候不来了，我心里还难过。倒不如不要来，就算有一天真的来不了了，”老人叹了口气：“也不觉得难过。”

“因为楚瑜志不在后宅，更不会给谁低头。我喜欢卫韫没有错，可我也不会为他改变什么，委曲求全。顾楚生，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这与我无关，”楚瑜笑了笑：“但是，认识这么多年，我希望你过得好。”

听着这话，卫韫在厨房里炒菜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外面阴暗的天色，好久没有动作。

“为什么？”

而顾楚生和楚瑜也沉默下去。老人却是笑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大点事儿就愁眉苦脸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李谋拍了拍顾楚生的肩，站起来道：“生死之外，均无大事。哪怕是生死，于这世间，也是了无痕迹的。”

“你知道我离开卫府是为什么吗？”

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三人，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

“那又算什么喜欢？”

这一顿饭里有楚瑜打的鱼，老人吃得高兴，连连说好久没吃到肉了。

楚瑜听见这话，抬眼看他：“那你就喜欢。可你要知道，这份喜欢不会改变什么。你依旧是顾楚生，你的梦想，你的责任，你当做的，不当做的，不会因我有任何改变。喜欢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我不介意你喜欢我，顾楚生，只是你要明白，这份喜欢你该放在你的限度你，我不会回应你，你不能强求。而你也不会为我改变你的人生，你依旧是你。”

等到夜里睡下，因为只有两个房间，便是顾楚生睡一间，老人单独睡一间。卫韫和楚瑜到大堂里去，外套打了个地铺，便睡了。

顾楚生执着看她：“那我当如何？”

夜里有点冷，卫韫将大氅都给了楚瑜，将她揽在怀里。

“我喜欢你。”

两人即将入眠时，卫韫突然开口：“我希望这一仗打快一点。”

“一个人有所求，但也有其责任。你承担自己的责任，你不伤害别人，做到以上两点后，你就可以求你所求。你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楚瑜没有说话，她伸出手去，将人揽在怀里。

“你活着，”她抬眼看他：“该学着为了自己活着。”

卫韫低哑着声音，认真道：“我希望这一仗早点结束，希望有一个安稳的朝廷，谁做皇帝我都无所谓，我就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我希望这天下的老百姓都有饭吃，希望这位老人家的孩子都在，希望他们能接他回去，不会因为缺少粮食，让他选择到山野里来。他们能每天想见面就见面，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就见不到了。”

楚瑜呆了呆，片刻后，她垂下眼眸，转动着手中还烤着的鱼，好久后，她终于道：“楚生，人一辈子从来不是为了哪一个人，而是为了自己。”

“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卫韫抱紧楚瑜：“我们也好好的。”

“而且，为着朝廷，为着他们皇家，我已经努力了一辈子了，”他抬眼看她：“我重生回来的时候就想，这一辈子，我只为了你。”

“快了。”

“阿瑜，我的忠诚不是没有底线的。”

楚瑜闭上眼睛，她给予着他温暖：“小七，快了。”

顾楚生没说话，他看着跳跃的火种，神色冷漠。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清晨，三人便重新启程，老人家送着三人出来，还送了三人一点小菜。顾楚生连连推辞，老人却还是交到了他手里，高兴道：“公子，您回元城边上的长乐村去，找到户主叫李乐的人家，就同他们说，我还好，让他们别担心，啊？”

楚瑜皱起眉头：“那如今，你又要反了赵玥？”

顾楚生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一定让你们家粮食够吃，到时候我让他们来接你。”

顾楚生力保皇帝而死，楚瑜到不觉得奇怪，他们顾家一向对皇室忠心。顾楚生虽然和顾家人不太一样，骨子里却仍旧是个地道的保皇派。

“不必了，”李谋叹了口气：“这皇帝不好，接回去了，没多久我又得自己走回来。公子，”李谋拍了拍顾楚生的手，语重心长道：“乱世保重啊。”

“嗯。”顾楚生也未曾觉得不堪：“你死后，我又活了三十年，最后我熬不住了，也不知道活着什么意义，皇帝昏庸，卫韫意图谋反，我力保陛下，为他所杀。”

顾楚生没说话，他提着手中的小菜，突然觉得有万斤重。

顾楚生声音平淡，楚瑜却是好奇了：“你是被卫韫杀了的？”

卫韫背着顾楚生、带着楚瑜走了很久，突然听到了人声，卫韫抬起头来，便看见卫夏等人打马而来。

“被卫韫杀了后，睁眼就是十六岁。”

卫韫舒了口气，卫夏赶了过来，焦急道：“王爷，你们没事儿吧？”

楚瑜微微一愣，随后却是笑了：“你怎么过来的？”

“没事儿。”

顾楚生拿着鱼叉的手微微一颤，随后垂下眼眸，有些嘲讽笑开：“若是过得好，我又会在这里吗？”

卫韫摇了摇头，转身道：“有马车吗？顾大人受了伤，怕是骑不了马。”

等鱼烤好后，楚瑜将鱼递给他，抬眼道：“我死之后，你过得好吗？”

“有。”卫夏赶紧过来，让沈无双上前来，给顾楚生看诊过后，便让人抬着顾楚生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