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第2/7页)
戴涛枪依然稳稳地对准法比。
法比:(突然强硬起来) 我说了,放下枪再跟我讲话!
戴涛:对不住。拿着枪讲话才有人听。
法比:(嘿嘿一笑) 你刚才怎么不拿枪让日本人听你讲话?
戴涛皱起眉,憎恶地瞪着他。
法比:老总,拿枪的人跟我这个 包是讲不通的。
戴涛不理会法比了,脸转向李全有。
戴涛:你们是哪方面的?
李全有:(挺了挺胸脯) 一五六师一团三营九连二班,上士班长李全有。这位小老弟是我们班的新兵,当兵才三天。
戴涛看了一眼王浦生。
戴涛:我是教导总队的少校教官戴涛,从现在起,你们接受我的指挥。这位小老弟,看样子伤得不轻。
李全有:日本兵行刑的时候,他身上中了两枪。
戴涛:他叫什么名字?
李全有:姓王,叫王浦生。
玉墨听见王浦生的名字,眼睛一亮,从暗处走出来。
玉墨:浦生?!
她凑近打量王浦生的脸。戴涛惊讶地看着玉墨。玉墨从腋下取下手绢,擦了擦王浦生脸上的血迹和泥土。
玉墨:……是浦生!
戴涛打量着玉墨。
法比:你认识这个孩子?
玉墨:他是小妹的哥哥。他们那个村子的人给日本人杀光了,就他们兄妹俩逃出来了。
戴涛:(极其自信地对老陈和得贵) 你们把李上士和这位小老弟照顾着,都跟我来。
法比:去哪里?
戴涛:厨房后面,有间放煤的棚子,你们暂时在那里宿营。
法比:你怎么知道的?
戴涛矜持地一笑。
戴涛:我怎么不知道?我就住那里面啊。
法比:(错愕不已)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戴涛:这里又不是固若金汤。我进来都两天了,夜里就出来,把这院子的犄角旮旯都摸熟了。(对老陈) 走吧。
法比:等一下。
玉墨瞪法比。
戴涛:(声音强硬里带着祈求) 就让他们先在这里养养伤,看看外面情形再说,行不行?
法比:不行。
玉墨:(两眼冒火地冲着法比) 你长的是心肠吗?我看你这腔子里头就是一堆生铁,又冷又硬!
法比:闭上你的嘴!(转向戴涛) 这里面没有水,没有粮食,又多了三个男人,吃什么?喝什么?我们这里住着十五个女学生,最大的才十四岁,你们这些当兵的进来,说不定就会把日本兵招来,对女娃娃们公不公道?
教堂/圣经工场屋顶阁楼 夜/内
书娟和同学们紧张地观看楼下的争执。
李全有:没有我们,日本兵就不会进来?
老陈:日本兵一天要跑进安全区几十趟!搜伤兵,搜女娃,搜吃的!
戴涛:(对老陈) 外面太冷,你赶紧照顾他们进去,烧点水给他们喝。
陈乔治:我去烧水!
说着他已经跑了。
教堂/前院 夜/外
法比一下子跳到独轮车前面:不准动!
戴涛不由自主地把枪口对准法比。
玉墨紧张地看着。
法比:你要开枪啊?(松弛地往枪口前一送) 开吧。开了枪你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过年过节,随便,只要我不看见就行。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得出去!
戴涛稳健地打开枪保险。
玉墨看看戴涛,又看看法比。
王浦生在独轮车上发出一声轻而痛苦的呻吟。
法比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浦生脸上的血和泥土刚被玉墨擦去,露出稚气的轮廓。法比的眼睛抖动了一下,目光中的决绝融化了。
玉墨用一只手轻轻抓住戴涛的枪口,插身在枪口和法比之间,眼睛里满含泪水。
玉墨:法比,这孩子一家都给日本人杀了,你把他推出这扇大门,无非再让日本人杀他一次。他的小妹妹就算活下来,以后举目无亲,又有什么活头呢?算我求你,(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在法比手上) 算我欠你一笔天大的人情债,行吗?
法比眼看着玉墨的眼睛里滚出大滴的泪珠。又低下头,看看她握着他的纤纤素手。
戴涛凝视着玉墨的侧影。
法比觉得感动又失败,使劲抽出手:(对老陈) 先让他们洗洗伤,上点药再说。
戴涛跟在伤兵们旁边,向厨房方向走:往前走,再往右拐。
法比:少校!
戴涛停下脚步,回过头。
法比:把枪给我。
戴涛微笑一下,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轻蔑:想什么呢你?日本人都没有缴下我的枪。
法比:你要想让我们教堂保护你,就先要让我缴你的枪。
玉墨看着两个男人,眼里出现了会意的微笑——他们的较量中已经掺入雄性的争夺了。
戴涛:如果我不缴呢?
法比:教堂的好处是它的中立性。这三亩地等于在美国国界里面,那十几个女孩子就受到这点好处的保护,现在一个拿枪的军人进来了,你还能叫它中立国吗?不能了。女学生也就没得保护了。(伸出手) 把枪给我吧。
玉墨:少校,就把枪给他吧。
戴涛:不行。
法比:那我就不能留客了。阿顾,送这位少校出去。
玉墨着急地看着戴涛。
戴涛:你不必留我。你也留不住我。最多待一两天我自会走的。
法比:在这里待一分钟,都要做个普通百姓。要是日本人发现你带着枪藏在这里,我一身都是嘴也讲不清楚。
戴涛:日本人要是真进来,没有武器,只能任他们宰割,就跟那两个伤兵一样。
法比:在这里的都是避难的难民,都手无寸铁。你要待下来,就只能把枪撂下,规规矩矩做难民,要不然你就马上出去。
戴涛明显地在犹豫:那我只待一夜。等我从那两个伤兵嘴里打听出日本人屠杀战俘的情况,我就走。
法比:我说了,一分钟也不行。
玉墨这回把她哀求的脸转向戴涛。
玉墨:少校,也算我求你好吗?(微微一笑) 你看,你自己伤得也不轻,从这里出去,没吃没喝,到处是日本兵,你能走多远?
戴涛看着她多情而忧郁的眼睛,她的美丽和温情使他刹那间忘了身在何处。
玉墨:看我的面子,你就把枪给他吧。至少在这里住几天,把伤养养,身体将息一下。那时候,说不定南京局势也稍微平息一点了。
戴涛咔嗒一声关上枪保险,把枪交给了法比。
法比明白,是谁缴了少校的枪,一阵妒忌使他不适:还有。
戴涛看着他,护住腰部。
法比:手榴弹也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