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领导模式(第4/8页)

当罗斯福总统有意在经济大萧条期间裁减军队规模并降低军人待遇时,陆军参谋长麦克阿瑟前去找总统理论。罗斯福总统当面告诉他:“你不可以这样对总统说话!”当时战争部长德恩也在场。事后在离开白宫的路上,德恩告诉麦克阿瑟:“你拯救了陆军。”

第一位担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空军军官内森·特文宁将军曾告诉我:“领导能力的另一项特质是你必须照实地把心中的话讲出来。”他坚持“要被告知实情”,但他认为“这样做必须撇开自尊心才行”。决策者必须要够冷酷,脸皮要厚。另一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克劳上将表示,他痛恨“唯唯诺诺的人”,并坚持在决策过程中有人能对他提出异议。他说:“我也是人,有时候‘喜欢唱反调的人’会激怒我。你本来打算这么做了,结果有个脑筋灵光的混蛋站出来说,你的想法很愚蠢。那会让你坐立不安。但是这些敢说话的人可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接着又说:“你必须勇敢直言。这并不容易做到,你必须要在这方面下工夫,设法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拉里·韦尔奇言简意赅地说:空军的将领无法容忍“唯唯诺诺的人”。

然而你若拒当一位唯唯诺诺的人,却可能在与盟国交往时面临挑战。当一个独裁者被唯唯诺诺的人包围时,他的前途便走到了尽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史迪威将军敢于向蒋介石表达不同的意见。有一次,史迪威还写道:“我呈了一份报告给老大(蒋介石),告诉他实情,但却因此冒犯了他。”史迪威最后被蒋介石撤职,但在大战结束后不久,蒋介石也失去了政权。本书的第 4 章谈到了许多将领本身拒当唯唯诺诺的人,也无法容忍唯唯诺诺的下属的事例,以及这些将领的成就与领导艺术。

柯林斯将军的军旅生涯中的一件重要的事是,他曾经站出来指责柏林某家具有敌意的媒体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盟国占领德国的问题作了不公平的报道。柯林斯认为他此举“对他们与我们的军官团都有好处”。当柯林斯被选派接任艾森豪威尔的陆军参谋长职位时,他邀请了韦德·海斯利普当他的副手。海斯利普回答道:“你为什么要选我?30 年来,我们对任何一件事的意见都相左。”柯林斯说:“这正是我选择你的理由。”

但是很显然,一个人不能为了刻意彰显自己不是唯唯诺诺之辈而唱反调。杜立德就是因为这样被艾森豪威尔撤职的。他在访谈中告诉我:“我不愿当个唯唯诺诺的人,我认为应该用点手段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查尔斯·加布里埃尔曾告诉我:“你不希冀你的参谋是位‘唯唯诺诺的人’;但当你与某人意见相左时,也要注意你说‘不’的态度。”

不当唯唯诺诺之辈的最佳事例之一是大卫·琼斯将军促成《1986 年戈德华特—尼克尔斯国防重构法案》,进而对参谋长联席会议加以改组。这个法案对美国国防部高层官员与各军种参谋长的既有“地盘”构成了挑战,引起了他们的愤慨。本质上,这个法案使得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可以决定向三军最高统帅提供何种建议,而不需要获得各军种参谋长的一致同意(为了达成共识,常常会使得所建议的事项经各军种相互妥协后而失去价值)。前国防部长莱斯·阿斯平称赞这个法案“是美国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而另一位观察家则称之为“可以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重要的国防立法”。

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位成功的领导人?若诚如艾森豪威尔所言,作决策是领导统御的精髓,那么如何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决策者?本书讨论的诸多将领是靠读传记与历史培养出领导能力与高尚风格的。艾森豪威尔小时候酷爱读历史书而疏忽了家庭杂务与功课。他曾说:“从小时候起,所有的历史读物,尤其是政治与军事历史,总是能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他还提到,伟大领导人所具有的特质能“激起”他的崇拜之心,尤其是华盛顿“在逆境中的坚忍与毅力,以及不屈不挠的勇气、胆识和自我牺牲的情操”。艾森豪威尔也受到罗马将军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所说的名言“以高贵的情操来承受逆境就是一种幸运”的影响。当艾森豪威尔派驻巴拿马时,他的上级福克斯·康纳少将指定他阅读与下次战争中盟军领导阶层所扮演的角色有关的书籍,并和他讨论其中的内容。

乔治·华盛顿所受的正式教育只到他 15 岁时为止,但到他过世时,他已经拥有了一个藏书超过 900 册的图书馆:他“整箱整箱地”从伦敦的书店订购书籍。虽然参加制宪会议的代表中,有 24 位大学毕业生,但他们却推举博览群书、自修有成的华盛顿担任主席。

本杰明·富兰克林 10 岁就失学了,而他所受的正式教育实际上只有一年。他在自传中写道:“我从幼年时代就喜欢读书,我的零用钱全都买了书……阅读是我唯一的娱乐,我从来不把时间浪费在酒馆里或其他的嬉闹上……”

陆军五星上将布莱德雷小时候,他父亲会读故事给他听,并培养他对书籍的喜好。他告诉我:“我想军事史的学习以及那些伟大领导者的言行,对一个正在发展这种风格的年轻军官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20 世纪 30 年代初期,马歇尔在担任陆军步兵学校教官的 5 年期间,非常鼓励年轻的尉级军官多看书,并邀请他们到家中讨论书本的内容及他们阅读的情形。

怀特将军,这位军人政治家兼美国空军参谋长,年少时曾经担任过约翰·帕尔默将军的侍从官。帕尔默将军是早期陆军中的知名学者之一,他也曾指定怀特阅读某些书籍。怀特利用工作之余在乔治城外交学院修硕士,主修国际关系与俄文。他这项教育背景使他得以在 1933 年美国承认苏联时,成为第一位派驻苏联的空军武官。

海军的克劳上将有许多经验可传授给年轻一辈的军官,因此被纳入了本书的访谈对象。当我问起他个人的藏书数量时,他说他有 4000 多本书。他告诉我:“我非常喜欢阅读传记,那是我的主要读物。我也喜欢历史,但我阅读的书籍大部分是传记……传记是终身资产。”

大卫·琼斯上将只受过两年的大学教育,却能晋升到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最高阶军职。他靠的是自修。他告诉我:“我的求知欲永远无法获得满足。生命就是不断学习的过程。我不只大量阅读专业书籍、军事史及有关领导统御的书籍,也阅读有关世界动态的报道。”

李奇微提到,他在西点军校当学生时所阅读的书籍“多得惊人”,而在担任指挥官后,以往从阅读中所汲取的知识会“清楚地再度涌现”,对他“非常有帮助”。他说,书籍对他的事业有莫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