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9页)

“明天我跟你一起来吧。”

“明天不是要摆渡吗?郭副官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执行摆渡任务吧。”

“那,你明天要船吗?”

“不用。这条通道是万不得已才用的,我更希望从前门走出去。我给你的那份文件是从汪伪政府办公厅发出来的,有关‘清乡’计划和粮食储存,你今天晚上摘要发给重庆。”

“是。”

“还有……给‘毒蛇’发电,说我想见他一面。”

“上次‘毒蛇’驳回了。”

“我知道,再请求一次。”

“干吗一定要见‘毒蛇’?”

“我想看看谁在幕后操纵我,他干吗不想见我?是不敢见我,怕我?还是防范我?上下级居然不见面,真是少有。”

“这是战时状态。”

明台不服气:“这是不信任我。”

于曼丽无话,摇着橹,船过河心。

“组长,你明天让我来吧,我想做你的后援。”于曼丽不死心,又请示了一次。

“没必要。”

“组长。”于曼丽顿了一下,“那你明天小心点儿。”

“一定,你放心,没事。”

于曼丽心思沉重,摇着乌篷船消逝在一片烟水中。

一声炸雷撕裂夜空,日本领事馆的花廊池塘边假山大树被雷电劈开了一道缝,蓝色电光中,树的伤痕显得很狰狞。突然,一枝树丫断开。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滚滚。汪曼春端坐在办公桌前,审视着李秘书:“你居然是日本人,田中慧子?”

李秘书脸上包着纱布:“嗨。”

“我把你派到政府办公厅去的时候,你可没告诉我,你是日本人。”

“日本人也要养家糊口。”李秘书一副狼狈模样,“汪处长。”

汪曼春不想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她心知肚明眼前的这个李秘书无非是日本人派来监视自己的,而巧的是自己又派她去监视明楼。

“你跟我说说,那个穿海军制服的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秘书鼓着肿胀的嘴唇,道:“我去经济处送文件,看到一个穿海军制服的人在询问洗手间。我送完文件……”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去见了一个前辈,穿过花园的时候,发现这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家伙站在池塘边,盯着池塘和外墙看,他根本没去洗手间。后来,他发现我了,我就一直跟踪他,走到一个胡同口,他袭击了我。”

“那你应该看见他的脸啊。”

“他用外套裹住我的头,我什么也看不到。”

汪曼春呵斥道:“蠢货。”

李秘书低下头。

“你去见的那个前辈就是我的老师南云课长吧?”汪曼春猜测道。

“嗨。”

“我师哥有问题吗?”

“明长官非常优秀,为大日本帝国尽心尽力地工作,他没有问题。”

汪曼春淡淡一笑:“李秘书,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再私下去向南云课长汇报工作了,我要你每个星期向我汇报一次工作。”

“可是,南云……”

“南云课长那里,我去说!”汪曼春喝道,“一个暴露的特工屁都不是,只是一个废物。你该庆幸自己跟着我,我没让你彻底消失就是给足了特高课的面子。从今日起,你只对我一人汇报监视记录……明楼和阿诚一定会防范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们不开除你,你就还算废物利用,明白吗?李秘书?”

李秘书挺直身子:“嗨。”

说话间,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汪曼春喊道。

朱徽茵推开门,拿了一份文件进来,走到汪曼春桌前:“汪处长,发现不明电波在向重庆发送情报。”朱徽茵瞥了一眼李秘书,又立刻回转眼神。

汪曼春看了一眼文件:“是从前‘毒蜂’的呼号吗?”

“是的,沿用的就是‘毒蜂’的呼号,但是,指法不一样,他们更换了发报员。”

“‘毒蜂’又开始活动了?”

李秘书的眼珠子一阵乱转,低头不语。

“还不能确定,命令发自于‘毒蜂’。也有可能‘毒蜂’不甘蛰伏,开始行动了。”

“继续监听,看能不能通过分区停电,找到毒巢。”汪曼春吩咐。

“是。”朱徽茵应声转身离去。

待朱徽茵离开,汪曼春继续问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李秘书点点头。

“至于那个穿海军制服的对日本领事馆有什么企图,我们一概不知,而且没有任何证据,日本人……”汪曼春停顿了一下,“你们日本人最讲究的是做事认真,无凭无据的是不能向上司呈文的,凡事要按规章制度来。你说对吗?李秘书。”

“嗨。”

“还有,今天你被袭击,对方同样遭到围捕,受了惊,他是个贼也好,是个抗日分子也好,近期都不可能再有大动作,他肯定会收敛一阵子,放心吧,没事。”汪曼春说完,才关心道,“回去吧,去看看病,治治你的鼻子,需要手术治疗吗?”

“陆军医院给安排了一个接骨修复的小手术……”

雷声大作,汪曼春的办公室外,朱徽茵警惕地贴耳倾听着里面的谈话,见无大事才悄然无息地离开。

雨后的天空浮现斑斓朝霞,晴空万里,一片光明。明楼一身休闲装扮坐在椅子上看着草坪上阿诚和明台击剑。

两个英姿挺拔的男子,衬衣,长裤,挥舞长剑,动作敏捷、优雅、灵活,尽显东方剑客的儒雅风采。一阵杀伐,阿诚有效击中,明台像头小狮子一样,气哼哼道:“不来了。”

明楼喊道:“明少爷,输不起啊?”

明台委屈,负气道:“每次都这样,多少回了。大哥输给我,阿诚输给大哥,我输给阿诚。好玩啊?玩我啊?作弊。阿诚哥有种别输给大哥。你杀翻他一次给我看看。”

阿诚笑而不语。

明楼迎合着明台,对阿诚嗔道:“你傻笑什么?明台说得对,你不用刻意输给我。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故意输。”

阿诚忍着笑意,不开口。

“听见没?”明台对阿诚说道。话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转对明楼叫嚷道:“谁是傻子!你才傻呢。大哥,下来杀一场。”

阿诚笑出声来:“我跟你说,我真没让,大哥让着你是真的。练了几年剑了,谁让谁都看不出来,还说不傻。”

明台脸上挂不住,拿剑请战:“大哥,来杀一场。有言在先,不准作弊。”

明楼来了兴致,解了衬衣领扣,拿了一把剑,走进草坪中心位置。兄弟俩挥剑致敬,开始击剑。明台攻击凶猛,步步紧逼。两兄弟在一阵攻击、防守,还击、反还击中来回穿梭,剑光闪烁。很快,明台被明楼剑指咽喉,明台一愣神,明楼趁势挑了他的剑,只见剑脱手而出,飞到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