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9页)

明台气鼓鼓地站在原地。

阿诚拾剑过来递给他:“看见没,我没作弊,是大哥故意让着你的。你小时候学剑心气高,大哥常常输给你,是让你对击剑运动保持兴趣。你常常三分钟热度……”

阿诚话还没说完,明台甩手自顾自地往前走,越过明楼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

“明台,吃点点心。”

“不吃。”

“喝点甜汤吧,桂姨专门熬给你喝的。”

“不喝。”

“不吃不喝要当神仙啊。”

明台不睬,继续往前走。

“生我气了?”

明台停下来转过身:“大哥,你小瞧我。”

明楼话里有话:“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还真不敢小瞧你。”

“那,从今往后,我跟你再有较量,你都不准再作弊了。”

明楼点头道:“我答应你。”

看到明台的脸色略有好转,明楼哄道:“明少爷,赏脸喝口甜汤?”

紧接着,阿诚已经把盛好的甜汤端到明台面前,明台这才接过汤喝了起来。这时,阿香从门廊里走出来,给三个人递擦汗的毛巾。明楼边擦着汗边对阿诚问道:“李秘书怎么样了?”

“我安排她今天上午在陆军医院做鼻梁接骨手术,下午我就去病房看看她,顺路看看‘老同学’。”

明楼点点头:“不买束花去?”

“订了一束玫瑰,派人送到她病房了,以我们秘书处的名义送的,钱让总务处报销。”

“这钱也能报销?你够精打细算。”

“跟谁学谁嘛。”

“干吗买玫瑰?”

“浪漫。”

明楼意味深长道:“祝你周末愉快。”

此时,明台喝完了汤,也听完了他们的谈话。

明楼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咖啡,阿诚衣冠楚楚下了楼,正准备出门,明台便拎了套燕尾服从楼上追了下来:“阿诚哥,阿诚哥,十万火急。”

阿诚问:“怎么了?”

“我的礼服弄脏了,你看,有咖啡渍。”

阿诚看了看:“你怎么弄的?”

“你帮我洗洗,熨好,我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我要穿。”

阿诚有些不耐烦:“你真麻烦,我要出门……”

明台把衣服硬塞给阿诚:“我不管,我今天晚上要穿。你不就是去看一个塌鼻梁的日本女人吗?不去会死啊。”

明楼抬起头,想说话但还是忍住了。

阿诚不悦道:“你怎么说话呢?”

明台强调一句:“我今晚要穿。”也不管阿诚是不是答应,转身又上了楼。

“大哥,小少爷还在跟我们赌气。”阿诚看着明台的背影,说道。

“我猜也是,耍少爷脾气,折腾人。”

“都怪你,不该把他的剑挑了,太咄咄逼人了。”阿诚埋怨道,“好像我们合起来欺负小孩子。”

“那我下次还让着他。”

“别,别让了,明台的性格太要强,好面子。你别手软,不然下次礼服上就不是咖啡渍了……”

“好,好。”说着,明楼就叫起了阿香。

“阿香去城隍庙买东西了。”阿诚看着明楼。

“要不,我来洗?”

阿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就势直接把礼服塞到他手里:“周末愉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刚走进陆军医院的走廊,阿诚就看到南云造子穿过走廊,走进特殊重症监护室。阿诚没多想,观察了一下路径,拐弯离开。

一进病房,就看见刘秘书和陈秘书坐在病床边,三个人闲聊着。

“……以后真的要小心点。”

“对,对。这些抗日分子是没有人性的,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半躺在病床上的李秘书看到阿诚进来,赶紧作势要起身:“明先生。”

阿诚忙举手示意她躺下:“你躺着,躺着。感觉怎么样?”

李秘书表现得很虚弱:“明先生,真是对不起,还麻烦您亲自来看我。”

“你跟我还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来关心你是应该的。你看,我还来晚了,刘秘书和陈秘书都比我早来。”阿诚客气道,“李秘书是日本人,屈尊在我们政府办公厅做一个小秘书,真是太委屈了,平日里我阿诚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还望你海涵。”

李秘书急道:“明先生这是在骂我。我虽说是日本人,来中国也两、三年了,在这里安了家,我也要养家糊口……”

“哟,别急,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四个人甭管哪国人,还得精诚团结,一起共事不是?”

“那是,那是。”陈秘书附和道,“都是为大日本皇军效劳,不分彼此,不分彼此。”

刘秘书给阿诚倒了杯茶水,猝不及防,阿诚口吐莲花,指手画脚地一碰,水洒了出来,差点烫着。阿诚“啊”了一声,刘秘书赶忙道歉,询问:“对不起,明先生。我给您倒茶来着,烫着没有?”

“没事,没事。”

刘秘书掏出手帕替阿诚擦擦衣袖上的水渍。阿诚一瞥那块手帕,脑海里轰地闪出一个画面:“哟,高木君,您的脸。”高木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来擦,阿诚看在眼里。

看着刘秘书用的手帕和高木的手帕一模一样,花色以及款式都是一致无二,阿诚略微出神。

“明先生……”刘秘书叫着。

阿诚回过神来:“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刘秘书重复道:“精诚团结,一起共事。”

“对。政府办公厅看似安全,其实很危险。对吧?我呢,希望大家以后有什么事,都别掖着藏着,你信任我,告诉我一声,保不准我还替你们分忧解难不是。你们要是来来回回地跟我打埋伏,我可受不了。”

听着阿诚的话,三位秘书心肠各异地干笑着。

偌大的客厅,明楼独自熨烫着礼服。明镜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一阵忙碌的明楼问道:“你干吗呢?”

明楼停了停手里的活计,叹道:“伺候小少爷呢。”

明镜笑笑。

“明台说今天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要穿礼服,叫阿诚帮他熨一下,阿诚出门办事去了,这不,好差事丢给我了。”

明镜打趣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明楼浅笑。

明镜坐下来,张口便问道:“那日本人是怎么回事?”

明楼一愣:“啊?”

“昨天挨揍的日本女人。”

“我的秘书。”明楼道,“在秘书处工作。”

明镜放低了声音:“你身边怎么会安插日本人?你事先不知道吗?”

明楼直起腰,左右看看:“姐,你放心,我有数。”

明镜再放低声音:“你有没有可能离开上海,哪怕你去重庆,我也认了。你真的很危险,想到你出了这门,有可能被……被误解你的人打黑枪,我就整日整夜地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