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7页)

明楼沉着气:“暂缓。我们要打有准备的仗,这次炸毁日军的铁矿,一定要做到一石二鸟。”

一杆进洞,台球打得极其漂亮。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玻璃杯被砸得粉碎。明镜气急败坏地当着明台的面掼了一个茶杯,阿香吓得缩手缩脚地站在明镜旁边。桂姨站在楼梯边,也不敢轻举妄动,整个明公馆都被明镜的震怒给镇住了。

明镜看了那张明楼伪造的报纸和港大“退学通知书”, 气得手足冰凉,质问明台:“这是什么?说话!”

明台吞吞吐吐:“大姐,你别生气,我……”

“是不是真的?我问你话!是不是真的?”明台跪在了明镜面前,“你居然学会骗我了!你,你!你好啊你……”

明台低着头眼睛里蓄了泪,他不敢抬头更不敢注视明镜的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明镜因为一张报纸和一纸通告气得浑身发颤,这次他真的心虚了。

“你怎么对得起我!”

明楼和阿诚从外面走进来,明楼脱了外套,阿诚接过他的外套递给阿香,阿香缩手缩脚地从阿诚手上接了过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明镜越说心越寒。

阿香压着声音跟阿诚说:“小少爷被港大给开除了。”

“国家有难,我也不要你去保家卫国,我只求你读书上进,将来为国所用。你居然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跟人打架,被开除学籍。你知不知道,你大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你进的港大啊!小小年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被这些桃色小报印到上面,明家有多光彩照人!亏得你大哥替你抄了这家报馆,截了这些脏东西下来!不然,我还有脸去人前站吗?”

明台心里觉得委屈,偷眼看了看明楼。明楼倒是一副“有话你直说”的样子。

“你看你大哥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你大哥胡编排的你!你有理,你就说话呀。”

明楼冷哼了一声。

明台哪里敢说话,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姐,这次他真的伤了她的心。明镜看到他自责的泪,知道这些都是实情,依着明台的性子,如不是实情,他早就嚷嚷开了,轮不到在自己面前流眼泪。明镜虽然心痛,却也痛恨他不争气。

明镜把那张报纸撕了个粉碎,照着明台砸过去。“你好大的胆子!”气得直拍案,直跺脚,眼泪都气得流下来了,“孽障!早知你如此自甘堕落,我何必费尽心思育你成材。”

这话里藏着明镜的委屈。

聪颖的明台听懂了姐姐话里的深意,越发难安,自愧自责,一句话都不敢辩诬。

明楼见明镜气撒的也差不多了,摸准了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姐姐别气了,震怒伤肝。明台还小,凡事都还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明镜就将矛头指向了他:“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他被港大开除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港大把‘退学通知书’寄给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你别只顾着升官发财,你也顾顾家里!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了!”

明楼知道明镜的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规规矩矩地点头称“是”。

“还有阿诚,成天穿得像个纨绔子弟,连明台也给带坏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学得骄奢淫逸,一个个穿得像什么样子?把外套给我脱了!”阿诚以为明镜说自己,吓得要脱外套,明镜吼了他一句,“没说你,我说明台!”

明台把外套脱下来,明镜生气地一把扯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气恼地摆到明楼面前:“你自己看,他现在都学会抽烟了!好的不学,学着吞云吐雾……还有舞票、马票。”

“那是电影票。”明楼纠正道。

“我会看!”明镜还要搜明台的口袋,为了不再被搜出其他东西,明楼一把先将外套拿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个打火机已经被明镜握在了手里。

“姐……”明台紧张地喊道。

阿诚也跟着喊道:“大姐。”

明楼知道那打火机是微型照相机,他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大姐,大姐您别生气了,明台上学的事我来想办法,好吧?您上楼去好好歇歇,我这就替您好好教教他。读书这种事,您使力是没用的,得靠他自己努力。”

“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转身上楼。

桂姨本要跟明镜一起上去,却被明楼叫住:“桂姨,替我沏壶热茶来。”

桂姨应了声,赶忙去沏茶。

“阿香,去厨房给大小姐煮碗腊梅粥顺顺气,消消火。”明楼又对阿香说道。

阿香也应声向厨房走去。

明楼把明台的外套搁在茶几上,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燃着火苗。

明台情知“在劫难逃”, 唯诺地叫了声:“大哥。”明楼连抬眼看他的工夫都省了,关掉打火机,简洁而有力地说了一个字:“打!”

明台连“装可怜”的机会都没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阿诚瞬间放倒在一条冰凉的长凳上。紧跟着,一根藤杖如雨点掉落,打在他的身上。

桂姨沏好热茶端给明楼,明楼正在打电话:“外间谣传我已被重庆政府制裁,中储券一度下滑,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政府官员与流通货币共存亡,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桂姨缓慢地斟着茶,竖耳听着明楼的话。

“你那里也要当心,收敛收敛,南云课长一死,日本人的眼睛不止盯着抗日分子,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梁先生,生意要做得干净些,绝不能予人攻击的口实。”

电话里梁仲春说道:“属下明白。”

“明白的始终是明白的,偏偏有的人就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没学会走,就贪着要飞!”明楼喝了一句,“给我狠狠地打!小小年纪,甘心下流!”

明台承受着“家法”,被阿诚打得“鬼哭狼嚎”。

梁仲春接着电话,不提防明楼突然恶声恶气地这么一句话,顿时摸不着头脑,再仔细一听,电话里传出藤杖打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明楼的声音:“不好意思梁先生,家里有点事。”

梁仲春问:“怎么了?”

“舍弟被港大开除了,都是家姐平日里给惯坏了。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金玉其外。”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先生也不要太动肝火。”

“混账东西!”明楼恨恨地扔下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无辜道:“骂谁呢?活该被开除!”

“谁被开除了?”汪曼春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梁仲春回头看着她:“汪处长,你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要先敲门吗?”

汪曼春冷笑一声,把门关上:“我过来拿行动处有关梧桐路枪击事件的现场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