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佛兰德斯的田野(第2/5页)

德国人开始用大炮有条不紊地摧毁安特卫普的堡垒,这让英国人比法国人更加警觉。如果离英格兰如此之近的港口落入拥有强大的海军的德国之手,其后果就不是一件小事了。温斯顿·丘吉尔将现有的海军陆战队组织起来,尽管很小,但丘吉尔要求他们尽快帮助比利时人进行防御。丘吉尔自己也随部队来到比利时,他拜见了比利时国王、王后,会见了比利时军队的指挥官,共同商讨了如何阻击德军。他给伦敦政府发电报,建议授予他英军驻安特卫普指挥官的头衔,取代海军大臣的称呼。据说内阁成员们看到丘吉尔的这份电报时都笑了。这是典型的丘吉尔作风,太喜欢冒险,总是有新花招,永远觉得自己能胜任。然而,基钦纳觉得丘吉尔的建议不荒谬。(基钦纳可不是普通人,他不仅是英国战争大臣,而且是英国军队的象征,就是他的头像出现在征兵广告上,告诉英国年轻人:“你的祖国需要你!”)他非常了解海军大臣,显然丘吉尔的建议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记得丘吉尔是唯一认识到英吉利海峡港口重要性的人,在马恩河战役发生转折时,丘吉尔就提出要加强对港口的防御。基钦纳建议,立刻在安特卫普现场授予丘吉尔中将官阶。但是,英国首相不同意。

连续不断的德军炮火,震撼了比利时人的信心。10月6日,比利时人决定放弃无法坚守的安特卫普,借以保护比利时的军队。于是丘吉尔离开安特卫普,返回英国。一天后,比利时国王率领6万比利时的军队撤离安特卫普。比利时军队此时士气受挫,精神紧张,匆忙向西走,几乎进入法国,他们在伊普尔北面利用流入大海的伊瑟河(Yser River)做屏障形成防御线。与此同时,福煦的军队开始向南扩张战线,英军从西面鱼贯而入伊普尔。德军此时占据了安特卫普。攻下安特卫普,释放出4个军的兵力,可供其他用途。从德国来了一个新军到比利时,新军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学生志愿者,几乎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

作为德国武装力量的总司令,法金汉所面临的困难,要比弗伦奇、霞飞所面临的困难更广泛。宏大的东线是他的难题之一,在500英里(约800公里)长的战线上,德军和奥军的兵力,远不如对面的俄军。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这两位坦南堡英雄,正挣扎着应付俄国人的威胁,东普鲁士有俄军的威胁,西里西亚(Silesia)以南地区也有,再往南,受损严重的维也纳军队驻扎的地区还有俄军的威胁。法金汉有两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首先,德军必须向南运动,与奥地利的左翼相连,必须在康拉德的军队被压垮前提供必要的支撑。其次,由于德军已经没有足够兵力防御所有该防御的地点,所以必须主动发动进攻。一旦俄军发动攻击,就有一种碾碎沿路一切障碍的力量,因而德军必须在其启动前将其摧毁。

兴登堡、鲁登道夫与作战主任马克斯·霍夫曼商量,决定同时解决两个难题,方案是将新成立的第九集团军用火车向南运送到华沙附近,华沙是俄军的作战指挥中心。在那里,德军可以与奥地利的左翼相连,一起向驻扎在华沙的四个俄国集团军发动攻击。此时,俄军总司令正坐镇华沙,此人就是沙皇的表兄大公爵尼古拉·罗曼诺夫(Grand Duke Nicholas Romanov)。尼古拉正计划派遣四个集团军前往西里西亚。德军第八集团军可以继续留在东普鲁士。一贯大胆的鲁登道夫,想同时包揽南面。但是,法金汉认为这个计划太冒险,因而加以拒绝。

这些动作构成了第一次华沙战役的准备工作。在250英里(约400公里)宽的战线上,60个俄国师正向由18个师组成的德奥联合部队扑过来。康拉德的任务是跨越加利西亚的桑河(San River)攻破俄国在南部的战线,但是他的进攻失败了。在北线,德军右翼和中路取得快速进展,但倾盆大雨阻止德国进攻有几天的时间。“从琴斯托霍瓦(Czestochowa)出发,我们强行军,”一名负责军需品运输的军官写道,“最开始的两天,道路还能走,此后变得艰难,因为每天下雨。有些地段原来的路根本看不见了,只有泥泞和沼泽。有一次我们花费了一小时移动一辆四轮马车,装载上军需品,用15匹马拉,走了15英尺(约4.6米)的路程……水深得开始淹没马的身体和马车的轴……有一夜,我们遇到一处完全无法通过的地点。唯一可绕行的道路是一片浓密森林,但要想通过森林需要劈出一条通道来。在接下来的几小时里,我们砍倒了500码(约455米)远的树木……在过去8天里,我们每晚都在行军,有一次我连续骑马30小时。那段时间里,我没有休息过。我们回到军营常常是凌晨或半夜。如果我们七个人能睡在一间屋子里铺着稻草的地板上,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一连10天,我都没有脱衣服。在睡了一小会儿后,一切将又从头开始……黄油、香肠等美味,那都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如果能有面包、猪油吃,我们就非常高兴。”

就在德军挣扎向前推进的时候,俄军集结了大量军队,并开始反击。在俄军的不断打击下,德军的左翼逐渐被迫后撤,最后其朝向从向东变得向北,部队似乎也到了支离破碎的边缘。

10月17日,德军看出一个问题,如果不撤退,就有可能被消灭。第九集团军在6天里后撤了60英里(约95公里)。虽然躲开了俄国人了,但德军也损失了4万人。这次战役,德国人最终有10万人伤亡,其中3.6万人战死,奥地利人有4.5万人战死。俄国人从烂泥中把大炮拖出来,尼古拉大公爵开始重新集结湿漉漉的部队,要求部队恢复前进。

就在德国人开始从华沙撤退的时候,约翰·弗伦奇爵士开始向佛兰德斯的东部调动部队。几乎同时,法金汉在相邻的地区向西发动攻击。双方在相遇前几小时,谁都不知道会遇见对方。双方的指挥官都想占领更多的地盘:弗伦奇的目标是途经根特(Ghent)占领布鲁塞尔,而法金汉想占领比利时西部的地区和该地区的港口。双方都意识到,只要不断前进,就有可能找到机会包围对手;双方都盼望实现这个愿望。荣耀似乎就在地平线上。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双方都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障碍。一支英法联军在向根特强行推进中,遭遇法金汉主力部队,被迫后撤。德国人想砸碎比利时人在伊瑟河的防线,但受到阻击而不能前进。从此,开始了一个月的屠杀,这就是所谓的第一次伊普尔战役。

德军与比利时残部相遇,双方展开激战,战斗之惨烈难以形容,就如同梦魇中的地狱一般。由于佛兰德斯低地是涝地而无法挖堑壕,比利时军队伤亡惨重;德军过河时,不仅受到步兵的射击,而且开进运河里的英国海军战舰把大量炮弹倾泻向德军;冬天渐渐逼近,双方士兵都不仅处于湿漉漉状态,也处于几乎被冻僵的状态,这种状况一天比一天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