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防空作战

欧洲大战证明，想要有效地防御敌人的空袭，只有在空战中击败敌人的空军部队。换句话说，就是要抓住主动权，迫使敌方在其领土转入防御，袭击敌方最主要的阵地，威胁其在机场的、机库的、工厂的飞机，迫使敌机升空进行防御。如果在自己的领土上，等着敌人来进攻，那么战争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失败了。

在蒂耶里堡战役中，当我们的空军部队第一次到达前线不久，德国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制空权。他们集中大量航空兵击溃了配属法国第6集团军的空军部队，并且迅速地占领了法国机场、俘获了尚在机场的飞机。

1918年6月28日，我们从图勒地区前去支援正坚守马恩河一线的法国第6集团军。当夜，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在法国人的指挥下，我们沿战线执行拦阻巡逻任务。这样的任务，每次需要五六架飞机编成小队，沿着大约10英里长的战线来回巡逻，以阻止任何一架敌机闯入我方阵地。法国人部署了若干个巡逻区，想以此封锁整个作战正面。如果德军只有一两架飞机，这种方法可能有效，但德国人集中他们的航空兵力，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突然攻击我方巡逻队，并将其击溃了。短短几天，我们承受了惊人的损失，我们牺牲了大量的精英，如昆廷、罗斯福、阿伦·温斯洛等人。

在巨大的损失下，我们勇敢的飞行员飞越德军阵地，从拉费泰苏茹瓦尔，越过费尔昂塔德努瓦到达苏瓦松，穿越了整个德国。我们发现了德军在费尔昂塔德努瓦的供应中心。在这个供应中心，放满了弹药、机关枪、加农炮、燃料、汽油和润滑油、运输车、浮舟，以及一支集团军装备的所有东西。

这让我们欣喜若狂，因为我们只要投下几枚炸弹就能彻底摧毁这个供应中心，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损失，甚至致使其无法正常作战。我请求航空兵支援，这时候，我们自己一架轰炸机都没有了。法国航空兵师无法来援助我们，因为他们正在竭力掩护受到德国强大攻击威胁的法国第4集团军的战线。我们转而请求英国派来空军旅，这个旅由3个双座德哈维兰公司制造的9型轰炸机中队和2个驱逐机中队组成。2个驱逐机中队到达时斗志旺盛并准备随时出动。

第二天，协约国空军部队在拂晓开始空袭费尔昂塔德努瓦，我们美军的4个中队，英军的2个中队，从三个不同方向前往费尔昂塔德努瓦。大约36架英国轰炸机从500～1000公尺的高度发动袭击。它们击中了几个弹药堆，引发德国人的恐慌。德国驱逐航空兵立刻出击，集中防御费尔昂塔德努瓦，他们当天击落12架英国轰炸机，而我们也以沉重的代价击落了很多德国飞机。战火已经转入德国领土上空，德军不得不停止进攻，转而防御费尔昂塔德努瓦。他们无法突入我们的防线，因为这样他们防御费尔昂塔德努瓦的力量就会削弱。尽管德军的飞机数量多于我方，但我们找到了德军的弱点掌握了主动权，迫使其处于防御地位。

如果德军能在我们后方找到一个费尔昂塔德努瓦那样的地方，他们也会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但我方的军队是通过多路汇集，而德军是以费尔昂塔德努瓦为中心辐射的。

如果无法或者难以取得主动权，唯一的应付方法就是在地面使用高射机枪、高射炮，配合驱逐航空兵行动。想要在地面用火炮将飞机从空中击落几乎不可能，飞机总是以云层、阳光或暗夜为掩护。一旦我们在空中击败敌机，就没什么能阻止我们继续战斗了。

首先，我们需要发现敌机。云层、夜色、风暴、阳光，都影响侦察活动。现在我们采用的大型螺旋桨使螺旋桨噪音变小，发动机声音也减小到和汽车发动机一样，所以敌人要想听到飞机是越来越难了。在欧洲战争时，小型螺旋桨在空气中旋转能产生不小的噪音，地面声测系统能很轻易地侦察到飞机的位置，现在就不一样了。

真正的空袭开始前，往往需要进行许多佯动。飞机从不同方向出发，吸引敌人的驱逐航空兵的注意，还能使防御者消耗大量高射炮弹。夜间的佯动，能严重损耗敌军炮手的精力。地面防空体系——声音探测器、探照灯、高射炮都无法抵御巧妙的空袭，也无法对飞机产生严重的影响。

除了高射炮，欧战还在要地周围采用了气球拦阻网，在飞机可能飞过的地方形成障碍。气球拦阻网的用途在于切断机翼，碰坏螺旋桨或者使飞机坠落。但是，飞机能发现这些气球并将其击落。我就从未见过有这种气球拦阻网产生多大的用处。

现代战争中，轰炸机可以运载航空鱼雷和滑翔炸弹，以便于击中远距离的大目标。滑翔炸弹以地心引力作为其推进力，它每下降1000英尺，就能前进1英里。飞机在10000英尺高度上投下一枚这种炸弹，它就能前进10英里。陀螺仪或无线电控制引导它们飞向目标。航空鱼雷也能用无线电控制引导，但它的飞行距离要按照其载油量大小来决定。

战争时期，我们的导航手段很原始，不得不在夜间沿着海岸、公路、河流来寻找目标。敌人针对这一特点，沿线部署监听站，设置气球拦阻网、探照灯、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加之，那个时期我们的重型轰炸机飞行高度不高，噪音也很大，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现在，我们有了更先进的导航手段，不论是用无线电定位仪，还是其他能显示飞机在该航向上已飞了多远的仪器，都能精确地估计飞机位置，无需再像以前那样去寻找目标了。

如果不按照战争经验而深思熟虑得出的方针，只是采用一套地面防空系统单独对付飞机是白费力气的。地面军队对空中力量完全不了解，他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高射炮能够防御空袭。这简直在罔顾事实。公开宣传这种说法的危害是巨大的，这样会使人民认为他们只要有高射炮就安全了，而这根本就是不安全。同样，想用高射炮防卫海上舰艇，要比在陆地上用高射炮保卫要地更难，因为船是活动的。

真正能使敌机远离目标的方法，除了远距离袭击敌空军部队外，最好的方法就是：100架左右的飞机编成编队，在15000英尺高度上以100～135英里的时速飞行，在到达目标之前，编队保持密集队形，以便队长能指挥每架飞机，并进行集中突击，然后编队返回原机场重新快速加油、挂弹，连续突击。如果敌机不具备远距离外突击的能力，就只能飞往城市上空与我方飞机交战。

我方的驱逐航空兵需要在接到命令20分钟内升空，并爬高到15000英尺。它们要在敌机编队到达之前上升到这一高度，以便做好集中攻击敌机的准备。这就需要我们至少在100英里外就发现敌机编队，以便我方有充分的时间了解敌方的实力、部署、数量、可能的目标，并制定正确的应对措施。为此，我们需要在被保卫的目标四周部署陆上和空中观察站、监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