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5页)

单一海抬头凝视女真:“这似乎是一张地形图,好像是一个标绘着什么人的行踪或者概略的提要。总之,这图太神秘了,可我看不懂它,你看得懂吗?”

“终于有看不懂的时候了吧!”女真兴奋起来,同时展开那张单一海复描出的概图,用手指定下部那个表示山脉和河流的凹面说,“你看看这块地方像什么?”

“像一面山还有两条河,中间有个小小的凹皱,后面是广阔的沙漠……我想不起来了,但我觉得这块地儿真熟,我已经感觉出我见过它了,可它是……”

女真微笑不语,把那草图下半部压住,放在他的那张草图上面:“你再看看?”

“妈的!这不是焉支山脉吗?著名的河西走廊、黑河、无名冰河、腾格里沙漠、无名戈壁,天哪!怎么会是这!”单一海恍然惊悟,同时大为惊异,“真是种奇妙的巧合,可这图上另外的部分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看了两天后,才认出这么一小块地儿,是表示这里的。我查过新疆区域图,也不像。甚至不像全国区域图中的任何地方。那么它就是世界某一区域中的概图了,除了后部这块,我也是直到刚才,看了你标示的这张残迹方位图,才发觉这两块地方真的像极了。”

“所以你想告诉我或者来向我请教?可今天似乎不是周末,好像你也不该整天到处闲逛呵!”单一海接过话茬。

“谁闲逛了?我们那儿整天没一个病人。我就请了假,到连队找你,没见到,我就猜你在这儿,可没想到遇上了这场大雨。”女真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你奇怪不,这图似乎是一种象征,可又能象征什么呢?”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当初绘制这张图的人,也许知道这个秘密。感觉上这是一个人一生走过的地方。这上面没有国界,有的只是某一区域的主要物证。这人的直觉很好,他是靠直觉来描绘这些地貌的。所以,只能从感性上去看这张图。上面还有些奇怪的文字,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答案。你认识它们吗?”

“不认识。认识的话我还会来问你!”

“哦,对了,这只酒囊从哪儿来的呢?也许他可以告诉我们这只囊的由来?”

“3天前,山前一个小村子里,一位老牧人送给我的。”

06 那牧人像一个传说

女真说:“我从来没见过那样一个村庄,如果也能叫做村庄的话。只有稀稀落落的七八间房子,那些房子前都拥着灿烂的刺玫瑰,到处散溢着一股苦苦的深香。你知道,没事时我喜欢一个人乱走。那天我背着猎枪,越过残迹。我觉得残迹的前边肯定有人。但没想到,一走竟走了十多公里。我以为自己的判断错了,后来我就嗅到了那片浓烈的玫瑰香。我当时几乎都傻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广阔的地方,长着这么广阔的玫瑰。那些玫瑰真多呀!多得让我几乎快醉了。这时,我就看到了一个牧人。他那样无声无息地赶着一群脏羊,飘着似地经过了我的身边。他身后跟着个孤独的女孩。那小女孩长得真漂亮。那种漂亮怎么说呢?令我惊异了,我至今未见过那种类似天使般的面孔。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头发金黄,一双眼睛深蓝,头上是一个玫瑰花环。她穿着土布织的一种小衣服,简直就像天使。”

“简直像在述说梦境!”

“可我觉得比梦境还让人难以置信。我听到她用土话问我话,才觉出她居然是这儿的人。这时,那个远远地看我的老牧人走了过来。他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过分意外。但我还是意外了,我看到他居然也蓬着一头褐发,他的装束很奇异。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仿佛是到了国外,仿佛是见到了两个外国的游人,可他们却千真万确的是当地人。他们都用当地的土语说话,连举动也是当地人的风范。”

“你真的见到了两个异族的人?这儿的民族较多,仅沿祁连山脉两侧就混居着14个民族,也许是一个什么族的人吧!”单一海疑惑地问。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问题是他们恰好不是。村里还有十来个男女,也与他们一样。我仔细看过他们的装束,他们与当地的十几个族的装束不太一样。尤其我还发现,他竟然在吃饭时,只给我用筷子。而他们,似乎很熟练地用刀,一种镀银的小刀,切肉和饼吃。那些习惯呀,总是不伦不类地让我别扭而又陌生。我再次觉得他们与我的区别。我指的是本质上的区别。”

“嗬,你这么快就坐到她们的饭桌上去了?”

“当时已近中午。炊烟四起。老人与小孩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个小女孩扯住我的手,让我跟她一起回去。那老牧人倒是很独特,他几乎很少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认真地看我,也没说邀请。但我那一刻对他们太好奇了,我真的想看看他们的生活,便装糊涂随那小女孩到他们家里。那天我打猎的机会不多,只有一只兔子撞到了我的枪上,我便把那只兔子送给了老牧人,那个牧人很高兴的样子,显得热情了些,从地窖里拖出一只羊腿来。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儿,那羊腿上竟结着厚厚一层冰碴。他熬的羊汤真好喝,可以说,我很少喝过那样鲜美的羊汤了。知道吗?我一连喝了4碗,肚子胀得不行了,才把碗放下。”

“可那个牧人为啥会把这样一只酒囊送给你?”单一海来回摆弄着那只囊,“尤其是上面还刻绘着这样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以说,这个牧人肯定知道这是什么!”

“我连声赞叹羊汤,老牧人的脸色也和润起来。他便拿出了这只酒囊,那囊当时满满的,盛满了酒。老人给我倒了三碗,我全部一饮而尽。那酒的度数似乎不太高,大概是自酿的,里面漂满了玫瑰的苦味。当时我就注意到了那上面刻的这些条纹,只是没太在意。他似乎觉得我挺豪爽,不太像个女孩子,或者说有某些地方使他喜欢上了我。总之,老人突然间兴奋起来了。他拿起一把挺奇怪的乐器。那乐器是面圆鼓,上面绷着三根弦。他用老手指拨动时,散发出一股新鲜的不一样的音鸣。

那天我真的挺激动,老人的手指真灵活呀,像两只柔软的腰肢,让我眼花缭乱。那个小女孩早已随着节奏在地上舞蹈,她边跳边要我与她一起共舞。我模仿着她的动作,笨笨地跳着,直到累了。我就从身上摸出一把口琴,与老人合奏。我感觉他在弹一支忧郁的曲子,也就和着他的节奏吹起来。老人弹着弹着,就停下来,呆呆地看我吹那把口琴。我小时候特爱吹它,可以说,我吹口琴的技术还是有相当水准的。但我后来才知道老人发呆,是因为他从未听过口琴发出的声音,如同我未听过他那只奇怪乐器的声音一样。一曲罢了,我把口琴交给他,老人摇摇头。我就又递给了那个小女孩。那女孩儿真聪明,含上便可以吹几声简单的乐声。她是凭自己的感觉随便吹的,但那声音可真好听。我便说把这只口琴给你好吗?那牧人立即站起来,一个深躬,表示谢意。然后他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谁知过了许久还不见回来。我就与那小女孩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