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女神(第2/4页)

他们这里是怎么称呼外国人?洋鬼子?是啊,野村付道,当年弥漫在阿道夫?希特勒统治下的柏林的那种迷思依然存在于这里。种族主义这玩意走遍天下都是一样的,笨蛋。这是他的国家给世界各国上的一课,恰特·野村想道,虽说这一课连美国人自己都还得好好琢磨一番。

她是个妓女,而且收费不便宜,麦克·莱利坐在玻璃后面的位子上想道。她的金发应该是在莫斯科的某个昂贵的发廊染的,并不是很自然―――而且需要再染一次,因为已经出现了些棕色的发根,不过金发却跟她的脸颊和眼睛很相配。她的眼睛里那种蓝,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的眼中看过的,也许她的一些老顾客就是中意这一点―――是那份蓝,而不是她眼中的那份神情。她的身材就像古希腊雕塑家菲底亚斯雕出来给众人膜拜的女神像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柔和的曲线。她的腿比一般俄国人欣赏的类型要来得细,但是那双腿若是到了好莱坞大道和藤蔓街的转角,肯定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如果那附近仍然像当年一样,是个寻花问柳的好地方的话……

……然而,在她那迷人眼睛的神情,却是冷得足以让一个马拉松选手的强健心脏停顿。卖淫生涯到底把这女人怎么了?想到这里,莱利不禁摇了摇头。他并不常处理这方面的犯罪案件―――这种案件通常都是由当地警方处理;他认为自己的经验并不足以了解这一行的人的心态;单是她的眼神,就可以让人不寒而栗。只有男人才是猎食者,这是他和大部分男人的共识,但是这女人的眼神却会让人误以为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她的名字叫唐雅?波丹诺娃,自称是二十三岁,有着天使般的面容和电影明星般的身材。对于这位联邦调查局干员来说,他不了解的是她的心灵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她就是跟平常人不同,就像许多职业罪犯一样,或许她年幼的时候曾经遭受过性侵害。就算她真的只有二十三岁,但是青春对她来说却好像是件遥远的事,这可以从她看着审讯者的眼神看出来。莱利低头看着民兵总部送来的,有关她的个人档案;她的存档照片只有一张,而且是张很久以前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是她和男友―――姑且称呼他伊凡吧。莱利边想边哼了一声,照片里的她是那么年轻,而且充满活力,就像当年英格丽?褒曼在“北非谍影”里一样年轻迷人。唐雅也蛮会演戏的,莱利付道。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唐雅―――看来很有可能―――那么照片里的那个就是塑造出来的,不过是在扮演一个角色罢了,是种假象―――美丽的假象。而且很确定的是,如果真有哪个人被她的外表蒙骗了,那恐怕会是件秀危险的事。坐在双面镜另一头的女孩,她可是有办法用指甲锉把男人的眼珠挖出来,然后在到莫斯科四季旅馆,或是会展中心赴下一个约之前,把挖出来的眼珠给活生生地吞了。

“他有什么敌人,唐雅?”在审讯室的那位民兵问道。

“他有什么朋友?”她不耐地反问道,“半个都没有。至于敌人,那就多得很了。”她的用字遣词相当优雅,英文想必也非常好,因为她必须要有这种本事才能应付好的客户……这本事会让她多赚上几块美金、马克或是欧无之类的强势货币;如果付现,她还可以给个折扣。想必当她在告诉客户这件事时,脸上肯定是带着风情万种的笑容;不过是在事前还是事后呢?莱利有点好奇。他是绝对不会花这种钱的,但是当他看到唐雅时,他就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会……

“她要价多少?”他轻声地问普罗瓦洛夫。

“是我付不起的价钱。”俄国人哼了一声,“大概是六百欧元左右,如果是过夜的话,可能还要更多。她的身上没病,这真是难能可贵。她的皮包里有各式各样的保险套,美国货、法国货。甚至还有日本货。”

“她以前的背景怎样?跳芭蕾舞的?还是什么类似的行业?”联邦调查局干员问道,他是从他那份优雅的气质来猜想的。

普罗瓦洛夫笑着说:“不是,她的胸部太大了,不适合,而且她也太高了。我猜她的体重大概是五十五公斤左右,如果要在波修瓦芭蕾舞团演个被抬来抛去的小仙女的话,算重了点。但如果让她到我国正快速成长的时装界发展的话,她倒是可以做个模特儿。不过她不作。她的双亲都是死于长期酗酒所造成的酒精中毒,而我们的唐雅小姐倒是喝得不多。她受过义务教育,成绩非常棒。没有兄弟姊妹,就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有一段时间了。她为拉斯普丁工作了将近四年,我想连燕子学校也没有本事教出这么优秀的妓女。葛瑞哥里常常找她,不过是为了性,还是要她陪同出席公众场合,就不清楚了。她实在是个可人儿,对不对?但不论他对她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你都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得到回报。”

“她有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普罗瓦洛夫摇了摇头,“就我们所知是没有,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为了阿夫赛颜科的死,这只是二十七场审讯中的一场―――好像大家都忘了车里还有另外两个遇难者,莱利心想,但是他们应该不会是谋杀的目标―――不过审讯这美女倒是让负责的人精神为之一振。说起来,侦办这种案件并不容易。其实他们真正需要找到的是那辆卡车,心脏一些会留下实质证据的东西。就像大多数的联邦调查局干员一样,莱利注重的是实质,是一些拿在手上的东西,然后可以把它交给陪审团或是法官,让他们知道这既是犯罪的证据,也是可以证明谁犯下这案子的证物。目击证人通常都不太可靠,即使是真的,他们也很容易被辩方律师左右,因此警方或陪审团很少会去相信目击证人的话。然而那辆卡车上却可能留下火箭筒发射的残留物,或是在俄国人用来包裹武器的油纸上留下一些指纹;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最好是卡车驾驶或火箭筒发射手抽过的烟屁股,因为联邦调查局有办法对烟头上残留的唾液进行DNA 对比,这是调查局最在行的新把戏之一(六百万分之一的误差率,让人没有太多争辩的余地,即使是那些高价聘请的辩护律师也一样)。

莱利个人最喜欢的计划之一就是都俄国警方使用DNA 对比技术,但是俄国人还是得先弄到钱来购买实验室所需的设备,但这却是问题所在―――俄国人似乎就是没有现金来购买任何重要的东西。此时他们手上仅有的就是火箭弹头剩下的碎片―――令人惊讶的是,在经历火箭弹发射与爆炸后,竟然还有那么多东西留下来。虽说他们已经根据碎片上的弹头序号追查来源,但是这么一点资讯到底能够查到些什么,却是颇值得怀疑的,不过你还是得去查一查,因为在追查到每条线索的尽头之前,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东西有价值,什么东西没有价值,而且真正的价值还得当你站在法官面前,旁边坐着十二个人的陪审团时才能确定。不过在俄国,事情却有点不一样,是程序上的不一样。但是当他在担任俄国警察顾问时,有一件事是他要求他们务必记住的,那就是每个调查行动都要以起诉人犯为目标,而他们也正逐渐在学会这件事,虽然在部分人都没办法了解得那么快,但也有少数人学得很快。此外,他们也慢慢了解到,把嫌疑犯揍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并不是种有效的审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