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损失估计(第4/8页)

往后的步骤更加谨慎。克格勃人员从大楼的一个警卫那里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又告诫他不得向别人说起这次调查。有了她的名字,中午时分,一个完整的个人档案就建立起来了。那审讯官经管着本案的各个方面,吃惊地发现斯维也特拉娜·瓦涅也娃是一位老资格中央委员的孩子。那事情就复杂了。很快地,这位上校收集了一些别人的照片去考验那个在押犯,可是他又从六张照片中挑对了那个女人。一个中央委员的家属不同一般——但他们已验明身份,又是要案,瓦吐丁去向局长请示。

下一步发生的事就微妙了。克格勃虽然被西方认为无所不能,也总是屈从于党的机构,牵涉这么一个有权势的官员的家属。即便是克格勃也需要得到允许。二局局长上楼去找克格勃主席。三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你可以把她抓起来。”

“那中央委员会书记……”

“还没有通知他。”将军说。

“可是……”

“这是给你的命令。”瓦吐丁接过一张手写的纸,上面有主席的亲笔签名。

“瓦涅也娃同志?”

她抬头看见一个穿便服的人——国家计委当然是一个非军事机构——在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我是莫斯科民兵的克列门蒂·弗拉基米罗维奇·瓦吐丁大尉。我要您跟我去一趟。”审讯员紧盯着她,想看有什么反应,结果一无所获。

“究竟为了什么?”她问。

“可能您能帮助我们去认清一个人。我不能在这里说得太多。”那人抱歉地说。

“需要很长时间吗?”

“可能几小时。完事后我们可以派车送您回家。”

“很好。我现在手边正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她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来。她那看着瓦吐丁的眼光显露出某种优越感。莫斯科民兵这个组织不太受市民的尊敬,同时,仅仅是一个大尉军衔,对这么一个年龄的人来说,也使她看出他没有多少建树。不到一分钟,她已经穿好上衣,手臂下挟着那一包东西,他们向楼外走去。这大尉至少还是文雅的,她看见他还打开门让她先走呢。从这一点斯维也特拉娜认定,瓦吐丁大尉知道她是谁——更确切地说,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一辆小轿车等在那里而且马上开走。她对所走的路线感到吃惊,开始还不怎么样,等到他们驶过科赫洛夫斯卡亚广场,她才肯定了。

“我们不是去司法部吗?”她问。

“不,我们是去列福尔托夫。”瓦吐丁简短地回答。

“可是……”

“我在机关里不想惊动您,您明白。实际上我是第二局的瓦吐丁上校。”瓦涅也娃对此有所反应,但顷刻间就恢复了镇静。

“那么,我可以帮您们什么忙呢?”

她是好样的,瓦吐丁看出来了。这个人对他是一个挑战。上校是忠于党的,但没有必要忠于它的官员。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厌恶叛国,几乎也同样厌恶腐败,“一点小事——无疑您可以回家吃晚饭。”

“我的女儿……”

“我们有个人会把她接回去的。如果事情拖得晚一些,你的父亲见到她就不会心烦了,是吗?”

她听到这句话后笑了,“不会的,父亲喜欢宠惯她。”

“很可能不会担搁太久。”瓦吐丁说,眼睛看着窗外。车子穿过大门,开进监狱。一个中士给他们两个开车门,他扶地下车。给他们希望,然后把希望夺走。他文雅地扶着她的手臂,“我的办公室从这里走。我知道,你常去西方旅行。”

“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她现在提防起来了,但跟任何来到此地的人也差不多。

“是的,我知道。你的分工是办理纺织品的。”瓦吐丁打开门招呼她进去。

“就是她!”有人叫起来。斯维也特拉娜站在那里发呆,象冻僵了一样。瓦吐丁再次扶住她的手臂,把她领到一把椅子面前。

“请坐。”

“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终于惊恐起来。

“这人是因携带国家机密文件而被捕的。他告诉我们,那是您给他的。”瓦吐丁说,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

瓦涅也娃转过身,眼睛瞪着那交通,“我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从来没有!”

“是的,”瓦吐丁不动声色地说:“这我清楚。”

“什么……”她在寻找词句,“但这是毫无道理的。”

“您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我们这位朋友说,他接情报的暗号就是用手擦过您的臀部。”

她转身面向她的控告人,“狗屎!这东西说那样的话!这个……”——她再次连珠炮似地嚷嚷——“狗屁不值的人。胡说八道!”

“那您是否认这个指控罗?”瓦吐丁问道。攻破这个人会是一件快事。

“当然!我是一个忠诚的苏联公民。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的父亲……”

“是的,我知道您的父亲。”

“他会听到消息的,瓦吐丁上校,如果您威逼我……”

“我们没有威逼您,瓦涅也娃同志,我们询问情况。昨天您为什么要乘地铁?我知道您是有小轿车的。”

“我常常坐地铁。那比开车要方便些,而且我需要中途耽搁。”她从地板上拾起那个包裹,“这儿。我换下外衣要送去洗。要停车,走进去,然后再开车走,这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我坐地铁。今天也一样,我去取回了衣服。您可以去洗衣店核对。”

“那您没有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们这位朋友吗?”瓦吐了举起那个胶卷暗盒。

“我连它是什么也不知道。”

“当然。”瓦吐丁上校摇头,“好啦,咱们就到这里。”他按了一下内部通讯设备的按钮。一会儿,办公室的旁门打开了。三个人走进来。瓦吐丁朝着斯维也特拉娜一挥手,“给她作难备。”

她的反应是不相信超过了恐慌。斯维也特拉娜·瓦涅也娃想从椅子上逃开,但两个男子抓住她的两肩,把她按回原处。第三个人卷起她的衣服袖子,在她还有意识喊叫之前把一根针插进了她的手臂,“你们不能,”她说:“你们不能……”

瓦吐丁叹了一口气,“啊,可是我们能。多长时间?”

“至少让她两小时醒不过来。”医生答道。他和他的两个助理员把她拎出椅子。瓦吐丁走过来拾起那个包裹,“我们一做好体格检查,她就为您作好准备了,不过我预料是没有问题的。她的体格检查表上够干净的。”

“好极了。我吃点东西之后就下来。”他向那另一个在押犯作手势,“你们可以把他带走。我想他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