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想要佩戴银翼徽章”(第2/5页)

正如上述数字所示,托科阿是一道难关。辛克上校的任务是对这些人员进行基本训练,磨练他们,教他们基本的步兵战术,培养他们进入跳伞训练班,在此基础上组建一个团,带领他们前去作战。赫斯特少尉回忆说,“我们从中挑人,挑选精干的,淘汰胆小的。”

二等兵埃德·蒂波谈到他在E连的第一天时说,“我抬头看了看附近的科拉希山,跟身边的一位说,‘我敢打赌,这里的训练结束时,他们肯定要我们爬上那个山顶。’(山倒是不大,但与阅兵场的相对高度有1,000英尺,是这一带的制高点。)我刚说过几分钟,就有人吹哨子。我们站好队,就被命令换上靴子和运动短裤,换好后,又站队,然后就叫我们跑上离我们约3英里的山顶再跑回来。”第一天就有几个人掉队。这一个星期,他们每天都得跑,至少是整队跑一个来回。

蒂波说,第二周的周末,“我们得到命令:‘休息,今天不跑了。’午饭时,我们给带到饭堂,美美地吃了顿意大利通心粉。刚走出饭堂就听到哨子响,站队后得知‘命令变了,今天跑。’我们只好跑起来,救护车在后面跟着。上下山的路上,都有人呕吐。实在受不了的就听了卫生员的劝,上了救护车;结果,他们当天就给运了出去。”

据说,“科拉希”是印第安语,意思是“自己干,没人帮忙”。这正好与这些伞兵即将进行的作战方式相吻合,于是便成了第506团的作战口号。

官兵们每星期得上下山跑三四个来回。这样做,为的是能在50分钟内跑完6英里多的全程。此外,每天得完成艰难的障碍科目,得反复练习俯卧撑、引体向上、屈膝下蹲等各种健身动作。

不演习时,他们就进行士兵基础训练。从站队走路开始,进而是全副装备夜行军。第一次夜行军就走了11英里,以后逐次增加一两英里。夜行军途中,不准休息,不准抽烟,不准喝水。二等兵伯顿·“帕特”·克里斯坦森回忆说,“我们很惨,累坏了,觉得要是一口水不喝,肯定会倒下的。”行军结束时,索贝尔总要检查各人的水壶,看看满不满。

那些熬过来的人都是因为铁了心,想要大家承认他们与众不同。和世界上所有精锐部队一样,101空降师有自己独特的徽章和符号。一旦通过了跳伞训练,他们就能获得银翼徽章,可以别在军装的左口袋上,左肩和军帽上都能佩戴一个特殊的标志,有权穿伞兵靴并将裤腿扎进靴子内。戈登1990年时说,“这在现在看来没有多大意思,但在当时,为了取得空降师这些装备,我们可是都愿搭上性命啊。”

只有在听课时他们才能喘喘气。上的课包括:武器、地图和指北针判读、步兵战术、代码、信号、野战电话、无线电器材、交换机和有线通信、爆破。而进行徒手格斗和拼刺刀时,就又得要靠肌肉了。

步枪发到手后,他们被要求像对待妻子那样爱护武器。要形影不离,在战场上即使睡觉时也要抱在怀里。他们非常熟悉手中的武器,都能做到蒙上双眼熟练进行拆装。

为了使他们适应跳伞训练,托科阿训练营地设置了一个35英尺高的模拟跳伞塔。降落伞背带与上方的15英尺长的降落伞吊带相连,吊带顶端有一滑轮,可沿钢索下滑。受训者缚好背带,从塔上跳下,沿钢索下滑落地,大体可以获得跳伞和降落的真实感受。

在所有这些活动过程中,都毫无例外地伴有齐唱、齐声呼喊或吼叫,语言粗俗,不堪入耳。这些19、20岁左右的士兵,脱离了家庭和文化方面的束缚,从美国的四面八方投进了清一色的男人世界,说出的话也都是一个味儿。最常用的字是“操”,什么话都要带个“操”,简直是“操”字不离口。来自哈佛大学英语专业的戴维·凯尼恩·韦伯斯特承认,开始时对这种“粗俗、单调、毫无想像力的语言总感到难以适应”。但正是这种语言使这些正步入成人的小伙子觉得特别带劲儿,觉得更像是和自己人说话。甚至连韦伯斯特也渐渐觉得顺耳了,只不过他自己从来不喜欢用。

训练营里,大家除了学着说粗话,学习步枪射击,还逐渐懂得了身体的忍耐极限要比原先设想的大得多。此外,还学着无条件服从命令。如有违反,轻者当场受罚,通常是做20个俯握撑;重者或被取消周末外出的权利,或被罚在阅兵场上全副武装连续行进数小时。戈登说,军队里当时流行一种说法:“我们无法强迫你做什么,可我们能够让你觉得你该这样做。”由于大家都有苦难的背景,在训练营里又一起喊号子、一起唱歌、一起生活,都有共同的感受,所以就渐渐成了一个大家庭。

连队学会了行动整齐划一。E连组建几天后,四面转法、齐步走、跑步走、倒地做俯卧撑,全连140人就做到了整齐得像一个人,“是,长官”、“不,长官”的应答做到了全连一个声音。

以上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每个部队都能做到。此外,还学着喝酒,喝的都是啤酒;由于营地大都不在市镇上,就到军人服务社去喝。一面牛饮,一面唱着士兵歌曲。每每喝到后来,就有有嘴里骂骂咧咧,骂人家的娘,骂人家的爱人,骂人家的家乡,骂什么的都有。接着就会打起来,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吼着战斗号子,互相搀着架着,跌跌绊绊地返回营房,和好如初。

这些共同的经历使他们亲密无间,这种关系是任何外人所无法感受到的。战友情比朋友情更亲,比兄弟情更密,又和恋人关系有所不同。他们相互绝对信任,彼此了如指掌。每个人的身世,参军前是干什么的,在何地以及为什么报名参军,有什么饮食爱好,有什么能力和本领,相互都能一口报出来。夜间行军,从咳嗽声就听得出是谁;夜间行动,从侧影就说得出是谁。

他们同在美国陆军空降兵506团2营E连,甚至在同一个排,同一个班。空降兵513团的库尔特·加贝尔谈自己当兵体验的话同样适合E连的弟兄。他说,“我们三个人,杰克、乔、我成了……不可分开的实体。三个人或四个人一组,通常都同在一个班或一个小组里,构成了小部队这个大家庭里一个个核心成分,作为实体,很容易识别。这样的实体一旦形成,绝对不分开,也绝对不重组。三个这样的实体构成一个班,打起仗来效果极好。同一实体内的三四个人同生死、共命运,一起挨饿,一起受冻,一起赴死。班里的任务总是按实体下达,责骂也是三四个人一起受,从不分开。这样组成的步兵班、机枪小组、侦察小组、开路小组简直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