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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如桂悻悻地离开了顾祝同的办公室。

当晚,杜聿明就乘飞机去了徐州。这一次,杜聿明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堂堂徐州“剿总”副司令差一点未正式履职就先当了俘虏。

南京到徐州仅有三百公里的距离,按说飞机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可杜聿明乘坐的专机飞了两个小时还没到。一觉睡醒的机长感觉不对劲,探头向下看了好一会,突然回身,掏出手枪对准了驾驶飞机的陆姓飞行员。

“快,掉头回去。”机长命令道。

原计划劫持飞机到郑州机场的飞行员知道计划被识破,只得调转方向。

“怎么还没到啊?”杜聿明发问了。

“报告杜司令,我们迷路了,找不到徐州。”机长回答。

“啊!”杜聿明苦笑了一声,“真是天不助我啊!”

驾驶员被逼调头后,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惊慌,一直飞到十二点还没找到徐州,再有一个小时飞机就没油了。机舱内的每个人惊恐万分,纷纷站起来往下看,突然有个人喊了一声:“看,左下方有灯光。”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片灯光,于是飞机赶忙朝着那个方向飞去,巧合的是,那个方向竟然就是徐州。抵达徐州机场后,杜聿明才知道刚经历了惊险的一幕。

“看来徐州之行凶多吉少啊!”杜聿明心里暗暗嘀咕。

11月11日,抵达徐州的杜聿明立即着手成立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早就心不在焉的徐州“剿总”司令刘峙顺势把总部搬到了蚌埠,把指挥作战的兵权全部交给了副司令杜聿明。

杜聿明没有把“前进指挥部”设在徐州“剿总”司令部所在的道台衙门内,而是设在了城内一所学校。这所学校原是抗战期间徐州沦陷后日本人建的一所小学。抗战后,颠沛流离的江苏学院迁此办学,这个地点与徐州城内的其他地方相比更为隐蔽安全,各项设施也比较齐全。

受命攻击宿县的中野部队日夜兼程。

三纵是攻打宿县的主力,三纵九旅走在最前面。11月12日中午,九旅二十五团前卫营到达宿县以西的张仙庙地区时,遭遇了敌人一个步兵连和四辆装甲车,当即开战,歼敌后迅速攻占了县城西关;同时,九旅的一个团在城南展开战斗,迫使敌人纷纷逃入城内。这时,从城东关又窜出一队敌军,趁二十六团攻击南关时从后面进行袭扰。该团毫不手软,连续打退了敌军四次进攻,并且炸毁了一辆装甲车。

三纵八旅一个团向着东关而去,另一个团的部分主力在北关佯攻,主力奔向宿县外围连接徐州的九孔铁路桥,埋好炸药,炸毁了桥梁,一列由徐州开来的满载国民党军队辎重的火车被击毁,一辆由宿县开出的装甲列车也被迫掉头逃窜。

至13日拂晓,八旅已经从东、北两面,九旅从西、南两面对宿县完成了包围。一纵李志平一旅在张公店刚参加完战斗,短暂休整后,随即于14日拂晓也赶到了宿县,加入了攻城之战。

14日晚,中野发起了对宿县县城的进攻。八旅、一旅在炮火支援下,向东关发起了攻击,敌人步兵在坦克和大炮的掩护下,与解放军发生了激烈的攻防战。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李志平旅长命令一团将一处高大围墙炸毁,准备向纵深切入。突然,空中传来一阵阵划破空气的嘶鸣声,一个战士连忙一声大喊:“快卧倒!”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巨响,周围的民房和商店都烧了起来,一团的许多战士瞬间被火海吞没。原来敌人为阻止中野部队的进攻,竟丧心病狂地发射了多枚燃烧弹。为保护百姓的财产,李志平命令两个营的兵力迅速组织灭火,其余部队则奋勇追击歹毒之敌。

宿县县城筑有高大的城墙,周围是宽五六米深两三米的护城河,每座城门都有一座桥与外面相连。桥头地堡里,守城部队架设机枪进行疯狂扫射,强大的火力控制了大街小巷的路口。桥面上横着两辆装甲车,也不停地喷射出火舌,形成密集的火力交叉网,敌人的负隅顽抗使攻击一时处于停滞状态。

“怎么办?”

大家心急如焚,一时没了主意。

突然,爆破英雄马小顺和兰小元说:“我们有办法了。”原来,两个人水性好,私下一嘀咕决定泅渡过河。11月的天气,河水冰冷刺骨,马小顺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水里,双手举枪,两脚踩水游到对岸,找到黑暗的地方使劲爬上了岸,兰小元头顶炸药包也泅渡过了河。在二人的配合下,东关桥头的地堡被炸毁了。停在桥面上的装甲车见配合的火力网没了,慌忙驾车逃往城内。

中野将士勇猛追击,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扑,保住了桥梁,为后续部队攻城创造了有利条件。

李志平旅二团的任务是攻克火车站。

宿县火车站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因此守卫兵力、武器弹药非常充足,四周不仅有炮楼,还有用沙袋垒成的又宽又高的防护工事,密集坚固,易守难攻。进攻开始后,一营连续组织了两次冲锋,都被炮楼上的机枪封锁住,所有冲锋的战士全部牺牲。一营长急得满头大汗,把情况报告给了李志平。

李志平思索片刻,突然一把抓下军帽捏在手里,咬牙蹦出几个字:“用迫击炮轰!”

随后,李志平把缴获的几门迫击炮全部调了过来——有太原兵工厂的82毫米迫击炮,有金陵兵工厂的三一式120毫米迫击炮等。别小看这些迫击炮,它们结构轻巧,可以拆分,携带方便,射击曲线呈抛物状以打击隐蔽在工事后面的火力点,是攻城略地的利器,此刻,正是需要它们发挥威力的时候。

几门迫击炮排成一排,“咣、咣、咣”对着炮楼就是一阵猛轰,令李志平没有料到的是,炮楼壁厚坚固,迫击炮仅能伤其皮毛。李志平灵机一动,改为对准守护车站的防御工事实施攻击。这下奏效了,一阵猛烈的轰击后,车站掩体里的机枪哑了,一营趁机向前推进,二营则借着炮火硝烟的掩护绕到敌人防守较弱的区域,用老虎钳剪开铁丝网向敌人迂回包抄。

敌人炮楼里的机枪还在哒哒哒地响个不停。机枪多响一秒,就意味着更多的战士倒下去。

危急时刻,三纵八旅一名叫张明亮的战士语气坚决地说:“我上!”

只见张明亮两眼猩红,像头发怒的雄狮。他们班的战士刚才冲锋时全部倒下了,只剩他一个,他要替他们报仇。

战友们替他把两个炸药包捆在一起,让他戴上钢盔,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薄钢板让他顶在头上,在火力的掩护下,张明亮慢慢地向炮楼爬去。

敌人见又来了个不怕死的,集中所有火力向张明亮拼命地扫射。开始时,张明亮爬得还比较快,可是,敌人的火力太猛了,他逐渐慢了下来。当他爬到距炮楼还有一半距离时,突然不动了。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以为张明亮牺牲了。正当大家万分沮丧时,只见张明亮又慢慢挪动起来,一点点向炮楼靠近,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长串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