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姆鲁对埃及的征服及其施政作为(638—641 A.D.)(第3/4页)

教徒领袖用坚定的态度拒绝洗劫全城的要求,命令他的部将要保留亚历山大里亚的财富和岁入,以供应公益和传播宗教之用。居民的数量要清点,缴纳的贡金要加重,雅各比派的宗教狂热和愤恨情绪要加以抑制。降服于阿拉伯人高压统治之下的东正教徒,只要偷偷而安静地举行礼拜活动,倒也可以得到法外施恩。羞辱和灾难的信息给身体日益衰弱的皇帝带来极大的痛苦,赫拉克利乌斯在丧失亚历山大里亚7个星期以后死于水肿。[337]他的孙子尚未成年就接位统治,民众每天赖以生存的食粮中断而引起暴乱,逼得拜占庭宫廷要着手光复埃及的首府。在4年之内,亚历山大里亚的港口码头和海防工事,2次被罗马人的水师和军队占领。英勇的阿姆鲁正在应付内部的动乱局面,被从遥远的的黎波里和努比亚战事中召回,2次都把进犯的罗马人击退。但是熟练的袭击、重复的羞辱和顽强的抵抗,激怒了阿姆鲁,使他发出誓言,如果第三次他把不信者赶下大海,就会让亚历山大里亚像一座妓院,从每个方面都很容易进入。他为了信守诺言就拆除部分的城墙和塔楼,不过城市的民众受到赦免没有被惩罚,在胜利的将领阻止部队进行泄愤屠杀的地点,兴建一所取名为“怜悯”的清真寺。

博学的阿布·法拉吉乌斯曾经叙述过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的悲惨命运,要是我对这件事不发表意见,一定会使读者感到失望。阿姆鲁的性格要比他的弟兄更为好奇和开明,这位阿拉伯的酋长在空闲时喜欢和约翰聊天。约翰是阿摩尼奥斯的最后一位门生,非常努力研究文法和哲学[338],获得“菲洛邦努斯”的绰号。他靠着和阿姆鲁的经常交往,大胆地请求蛮族把他们瞧不上眼的礼物送给他,在他来说这可是无价之宝。在亚历山大里亚所有被掳掠的物品和财产之中,只有皇家图书馆不曾被征服者视察和封存。阿姆鲁很想满足文法学家的愿望,但是他对忠诚的要求极为严格,没有获得哈里发的同意之前,就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也不愿擅自处理。狂热信徒的无知使欧麦尔做出有名的回答:“如果希腊人的作品符合真主的经书,那就毫无用处,没有保存的价值;要是内容不一致,就会产生危害,必须加以销毁。”他的裁决被盲目地服从加以执行,用纸和羊皮抄写的书籍被分配给全城4000个浴场,数量是如此庞大,贵重的燃料足够6个月的消耗之用。自从阿布·法拉吉乌斯的作品《王朝》出现一个拉丁文译本以后,这个故事一直被人引用,每位学者心中都极为愤怒,为古代的知识、艺术和天才遭受无法挽回的摧残而痛心疾首。

拿我个人来说,对于事实和结果产生强烈的排斥之感,觉得整个事件实在怪异。那位历史学家也这么说:“读了就会大吃一惊!”须知这是一个外乡人在米底的境内,时间是600年以后,写出这篇独一无二的报道,可以用来反驳这个证据的作品,作者是年代更早的两位埃及基督徒,他们所写的编年史根本没有提这件事。其中有一位是欧提奇乌斯教长,他的作品还要更古老,对于亚历山大里亚的征战有详尽的描述。[339]欧麦尔不近情理的裁示,完全违背了伊斯兰辩护家所揭橥的正统圣训。他们很明确地表示,正义之战所获犹太人和基督徒的宗教书籍,一律不得焚毁。历史学家、诗人、医师和哲学家所著异教学术的作品,可以合法供信徒使用。[340]穆罕默德最初几位继承人可能具有毁灭性更大的宗教狂热,然而在这个例证里,大火会因为缺乏可供燃烧的材料而迅速熄灭。

我无法一一简述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所遭受的灾难,恺撒为了自卫在无意中点燃火焰,也许是基督徒恶毒的偏见要尽量毁灭偶像崇拜的纪念物。然而如果我们从安东尼时代已降到狄奥多西时代,便可以从一大串当时的证人口中获得实情,托勒密王朝出于求知和炫耀所搜集的40万册或70万册图书,早就不在皇宫或塞拉皮斯神庙里了。教堂和教长的府邸或许用大批存书来表示富有,如果说阿里乌斯和基督一性论者的争论大量烧毁在公众浴场[341],那么哲学家会付之一笑,认为终究对人类大有裨益。我为一些更有价值的图书馆随着罗马帝国一起毁灭而深感惋惜,但是当我认真地计算了一下消逝的时代、无知的浪费和战争的灾害时,使我感到惊讶之处是知识财富的累积而不是丧失。很多奇特和有趣的事实被遗忘埋葬,3位伟大的罗马历史学家留给我们残缺不全的作品,我们丧失希腊人很多美好的作品,像是抒情诗、抑扬格的讽刺诗和可以演出的戏剧作品。然而我们应该怀着感激之情牢牢记住,时间和事故的苦难到底还是为我们留下了经典名著,古人一致同意[342]出于第一流的天才,应享受第一等的荣誉。古代知识的教师目前仍旧存在,精读并比较前辈的作品[343],并不认为能从求知的现代人手里夺走任何重大的真理、任何技艺和自然的发现。

(四)阿姆鲁在埃及的施政作为和富裕的状况

阿姆鲁在埃及的施政作为[344]以平衡司法和行政的需求为目标:人民基于法律所获得的权益,真主会给予保障;来自联盟所获得的好处,在上位的人会尽量维护。当前的征服和拯救造成动乱,科普特人爱好争执以及阿拉伯人仗恃武力,对行省的安宁极为不利。阿姆鲁对于科普特人不惜公开宣称,党派倾轧和谎言欺骗将会遭到重罚:把自己憎恨的对象当作敌人来陷害,即使是原告都要接受处分;那些因嫉妒受到伤害和排挤的弟兄,只要真正无辜就会加以擢升。他用宗教和荣誉的动机鼓励族人要维持地位的尊严,温和与节制的行为会获得真主和哈里发的爱护。任何一个民族只要接受他们的信仰,就应给予赦免和保护。

他们现在已经获得胜利,就要使自己满足于合法和光彩的报酬。他并不赞同用丁税这种简单而强迫的方式来催缴巨额的岁入,情愿订出合理和比例得当的税则,取消各种额外的苛捐杂税,要使农业和商业获得正常的利润。拨发贡金的三分之一作为渠道和运河的年度维修之用,这是公共福利最基础的工作。肥沃的埃及在他的治理之下使阿拉伯免予饥馑的灾祸,成串的骆驼满载着谷物和粮食,从孟斐斯到麦地那漫长的道路上首尾相接几无空隙。不过明智的阿姆鲁很快恢复了海上运输,过去的法老王、托勒密国王和恺撒,在这方面都有盘算或建树。开辟了一条从尼罗河到红海长达80英里的运河,内陆的航行能够把地中海与印度洋连接起来,后来因为不能发挥作用而且极为危险,很快遭到废止。等到政治中枢从麦地那移到大马士革以后,又担心希腊的舰队可以运用这条航线,威胁到阿拉伯人的圣城麦加。[345]